“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你使用的究竟是灵力还是巫术？”
“你在怀疑我用巫术？”乌凌向郁钟这边*近而来，情绪异常激动，“你是神的大贞女，难道还分辨不清灵力和巫术？”
“我……”
“我每时每刻地向神祷告，现在神终于愿意让我听到他的话了。更何况，我又不是在做坏事。”乌凌原地转了几圈，气愤之情无处发泄，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这样……”郁钟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劝诫乌凌，她的言语都被对面少年冷峻又绝望的眼神扼杀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但是，贞女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那么，请你低调一些吧。”
“又不是我自己愿意高调。就好像我的医术一样，都是那些无聊之人自己过来凑热闹的。”乌凌暂停了一会儿，好像在聆听外面嘈杂的声音，冷峻的神情渐渐转化为失落，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有伙伴的孩子，“郁钟，我和你曾有过同舟共济的时光，你也知道我的愿望……我本来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
“送客。”
“什么！？等等，乌凌，我还有话和你说。”
“我所认识的郁钟，可不会这样大吼大叫。”
“贞女大人，小人送您出去吧。”仆人一边说，一边将门打开。
*****“哎哟，郁钟回来了？”
在自己家的客厅中，坐着的人竟然是维纳。年少的女孩还是不习惯自己的名字从这张嘴里出来，她沉重地换了一口气，问道：“我哥哥呢？”
“他出去了。可能是有事情要办。”
“什么事情？”
“郁钟大小姐，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不能一味地探求别人不愿说的事情吧。”
郁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女孩脱下外套，对维纳说道：“我先回房间了。”
——自己总是比维纳低一等。无论从外貌气质还是说话办事的能力，郁钟自感都比不上那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在这座已经生活了十七年的府邸中，她现在反而觉得这里比外面还不自由。因为维纳这个陌生人，她再不好意向摩司明目张胆地任性了。不，这不是维纳的错。郁钟苦笑道，自己岂能因为本身的无用而将怒气迁到别人的身上呢？
工作什么的，只要按部就班便可，而且也容易得到别人的夸奖。可是，一遇到私人的小事情，郁钟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敲门声。
“我能进来吗？”是摩司的声音，从门的另一面传来。
“只有你一个人？”
“维纳还坐在客厅里。”
郁钟跳下床，缓慢地向门走去。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将门打开一个缝隙，待确定真的只有摩司一个人的时候，才同意自己的哥哥进来。
“心情不好？”摩司这么说着，却露出温婉的笑容。那弯弯的嘴角，就好像太阳车经过的路线，热度与光亮一并慷慨地赐给这个世界。但是，摩司并非是那样伟大又力量无穷的神祇，他的太阳车，也只够给一人带去生机——那人便是眼前的女孩，郁钟。
——就算是自己的哥哥，也不能一味地探求别人不愿说的事情。
“你见过乌凌吗？”郁钟抬头问道。
“他很有名。是个医学天才，而且也和你一起去过萨斯。”摩司做回忆状，“不过我没见过他本人。”
“自从回来以后，他几乎每天都能得到神谕。这引起了大祭司的怀疑。”
“然后呢？”摩司依然笑着。
“我不知道他那力量究竟是巫术还是灵力，虽然他自己肯定认为是好的一面……”
“然后？”
“哎？”
“你想问我什么？”
“哥哥你……不是懂……巫术么……”
“你想让我帮你分辨一下？”
“嗯……”
“也许我做不到。”
“为什么？”
“我也只是懂一点雕虫小技而已，不能分辨得很清楚。”
“是吗。”郁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自己不也徒有灵力，却无法查看本质吗。
“问题问完了，我们去吃饭吧。”摩司将手轻轻地搭在郁钟肩头，“有你喜欢吃的菜。”
郁钟这时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在奥古斯都府邸中，在这个男人的臂弯中，才是这个世界里最完美的地方。
——哥哥的手臂，好舒服。
*****即使奥古斯都家的府邸采光性能很好，但是，一旦神性强大的人看到，都会不约而同地将它误看做是阴森的城堡。而相对比的，命运女神的神庙才是真正充满阳光的地方。摩司一直都认为那是一个非常适合郁钟的好地方。不过，维纳却持不同意见。
“大贞女大人，你很快就到了十年任期结束的时候了吧？”在神庙的后院中，艾米绕着郁钟说道。其他路过的修女也纷纷向这位最重要的贞女投来目光，好像在猜测她的去向。
“是啊。不过，我应该会成为祭司吧。”郁钟微笑道。
“我也这么想的哦。因为，贞女大人就适合这里嘛！候选人的名单可能也快出来了吧。”
“是啊。”自从上次和乌凌吵架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在这七天中，有关乌凌得到神谕的事情仍然不绝于耳。看样子，首席大祭司已经不打算对他追究了。
“贞女大人，你在笑什么？”
“是秘密。”
*****“哥哥，你看你看！祭司候选人中有我！”郁钟就好像得到了奖状的孩子，开心地直奔摩司而去。祭司候选人，一般都不会知道对手都有谁，政府或者神庙也不会举行考试，而是从他们平时的言行来判断是否适合成为祭司。
“那是当然的。”摩司欣慰地笑着，宠溺地抚摸着郁钟的长发。“不过，你真的打算当祭司？”
“我有灵力，难道不是合适成为神职人员的最好证据吗？”郁钟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仿佛那就是实现她人生价值的唯一标准。
“……那么，就加油吧。”
成为祭司后，又有许多年都无法从神那里获得自由。郁钟也是，摩司也是。
郁钟，你可知道，你每天拜祭的命运女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一个“半路出家”的运命之司——维纳，就住在这个家里啊！
但是，现在的摩司，却只能依靠完美的笑容来掩饰一切——为了那个“毫无意义”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