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惑问突然说道。
“说吧。不过我已经知道你要问什么了。”
“为什么交换命运明明是不被允许的，但你们还要帮助我们？”
男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因为你们是特别的。”
“特别？”乌凌重复着这个词。
“没错。不过，你们的愿望本身就很淳朴，这也是我愿意帮助你们的原因。”男子又露出那个令人发冷的笑容，“有些人犯了禁忌，可就没有你们这样幸运了。”
惑问和乌凌不得其解，只是怔怔地望着男子。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你们通过测试了。”男子把自己的那瓶葡萄酒塞到惑问手中，“这个送给你们了。”
“……谢谢阁下。”惑问踟蹰了半天，才想到这这句话。
男子哈哈大笑一阵，说：“这个只是纪念品，可不是及格的证明。因为其他的神应该已经知道你们通过了我的测试。你们可以喝喝看，这可是我亲自种的葡萄树、亲自酿的葡萄酒哦。”
“……嗯……”
“那么，我们就此分别把！”男子从座位上离开，豪爽地说道。
乌凌和惑问一直把他送到酒吧的门口。忽然，他们看到有十几名女子从后而来，紧紧跟在男子身后。他们一路载歌载舞，如同疯子，又如同真正的自由者，最终，迷雾般一样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惑问，你刚才怎么敢那样和他说话？”乌凌终于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
惑问自信地笑了笑，说：“因为，在十二主神中，像他这样性格反复无常但本性善良的人只有那一位。我知道，他一定会帮助我们。”
“他是……”乌凌话到嘴边，却犹豫着。
“你不用再怀疑了。会种葡萄树的神除了他还有谁呢？没错了，他就是酒神狄俄尼索斯大人。”惑问灿烂地微笑着，“我想，他就是那个‘出于至尊的永受放逐’的人。他因为婴儿时期的意外而被父亲宙斯缝在大腿中，一直到满月时才被取出，所以也可以是宙斯这位至尊的神明生育了他。因为赫拉的迫害，他选择了流浪。不过，从正统的命运女神的角度来看，狄俄尼索斯这个半神也可以算作是放逐吧。我们已经得到一位神的同意了。”
“哎！？”乌凌惊叹道。是啊，这只是解除契约的第一步罢了。但是，刚才经过了那么多时间和问题，乌凌竟然不知不觉地以为只要得到狄俄尼索斯的同意就可以解除契约了。呵，自己真是傻。
“怎么了，乌凌？”
“不，没什么，是我自己想错了。”乌凌苦笑着。
“没想到这些神明这么善良。”惑问莫名其妙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当然的吧！？”乌凌轻轻地掐了一下白金头发的惑问，“如果创造我们、守护我们的神是个坏蛋的话，这个世界该多可怕。”
惑问点点头。
可是，那个命运女神却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我们走吧，乌凌。”惑问重新提起精神，说道。
“嗯，好。”
“等等，两位客人。”突然，酒吧老板拖出了乌凌和惑问，“你们还没有付钱。”
“……对、对哦……”惑问尴尬地回头，看了看几乎要把吧台沾满的空酒瓶，满脸黑线，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于以前了，“请问这些多少钱？”
老板似乎有了要打这两个吃霸王餐的人的打算，说：“两千个金币。”
“两千个！？你在敲诈吗？”乌凌瞪大了眼睛。如果是以前，他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东西。一来他几乎从来没有消费过这么多金钱，二来他可以让自己的家族来付钱。
“我就知道你们想要抵债！”老板突然拍了拍手，就有两个健硕无比的男子从门后出来。其他的客人看了这种情况，吓得都要躲到桌子底下了。
“等等。”此时，从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中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这女子蒙着面纱，戴着帽子，但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这女子的声音柔和，又尊贵。她从自己的手指上摘下一个镶嵌着钻石的戒指，递给那个老板，说：“这个，够还他们的债了吧？”
曾经接触过珠宝的惑问一眼便看出了那戒指的价值——那钻石的价值自然不用说，就连那戒指本身都是用极为珍贵的金属做成的。它们所值的价钱，远远超过了这两千金币的酒。这样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贵妇人所能拥有的。
惑问从老板的手中抢过戒指，又递还给那妇人，说：“夫人，这戒指一定会您非常重要。我们不能让您为我们这些陌生人付出这么多。”惑问扭过身，对那老板说道：“我叫惑问•亚伯拉罕。欠你们的钱，你们可以到以法莲的亚伯拉罕家去要。”惑问如此说道，他宁可自己向亚伯拉罕家去屈膝，也不愿意让这善良人付出这么多。
“亚伯拉罕？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老板不屑一顾地说道，同时上下扫视着惑问。
“你看我这头发，难道不足以成为证据吗？”
确实，他的确听说过，亚伯拉罕家新来的少爷是个拥有着白金发色的人。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亚伯拉罕家的人的话，又怎么能跑到这里喝酒而给不起钱呢？
妇人突然微笑了起来，幸福的感觉从她的口中轻易地泄出，说：“不如，让我的侄子来帮助你们，我想他会很乐意的。”
“您的侄子？”
“对。我是从别的城市来看他的。”女子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不过，我一定还能认出他来。”
“夫人，那么，您能让我们和您去一趟吗？”酒吧老板说道。
“当然。”妇人微笑着，“不然，你怎么能得到钱呢？”
四人从酒吧里出来，阳光照射着妇人，乌凌隐约看到些夫人容貌的轮廓，总觉得她有些眼熟。乌凌说：“夫人，请问您的侄子是……”
“他叫摩司•奥古斯都。”妇人兴奋地说道。
摩司！？
乌凌和惑问都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想象不到那个神通广大的摩司会有一个这样的亲戚。
*****“老爷，门口有一个贵妇人，她自称是您的姑姑。乌凌大人、惑问大人、还有个不认识的男子也一起跟着来的。”兰斯向摩司通报道。
“我的姑姑？”摩司满心狐疑，但是他的表情上却没有体现出来，“这些喜欢冒充贵族亲戚的人竟然跑到我家来了？真是奇怪。让他们进来吧。”
兰斯转身离开以后，摩司就听到四个人的脚步声。他们一同来到摩司家的客厅中，站到摩司面前——这四个人和兰斯描述的一模一样——那个不认识的男子大概是酒吧的老板，而那个贵妇人……
她怎么会来这里？
摩司请四人坐下，亲自递了一杯茶给那妇人。
“阁下，他们欠了您多少钱？”摩司开口便直击要题，微笑着对那老板说道。
那老板被摩司的气场所震慑，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惑问说道：“两千个金币。”
“还真是不少。兰斯，拿钱过来。”摩司又对那老板说道，“请阁下不要误会，这两个人虽然欠了你的钱，不过却不是什么市井无赖之徒。也许，你以后还要仰仗他们呢。”
老板不说话，脑袋像断了脖子似的使劲点头。
“这就好。这两位公子为人正直，我怕您会误解他们。”
老板的头又变得像拨浪鼓一样。
一会儿，兰斯就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递给那老板。老板拿了钱，便识趣地离开了。
“惑问阁下，乌凌阁下，刚才的钱是借给你们的，等你们日后发迹，还要还给我啊。”摩司仍旧是那副冰冷的微笑。
“当然，阁下。”自尊心很强的惑问答道。
其实，摩司早就看到了惑问手中提着的葡萄酒，只是碍于这贵妇人在场，才没有和他们调侃几句。“两位阁下，你们应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摩司笑呵呵地说道。
惑问立刻就领会了摩司的意思，拉着乌凌就要离开。
“摩司，你们认识吗？”这妇人突然说道。
“是的。不过他们现在有些急事。”摩司心急如焚。
“那就没办法了。我原本还想，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呢。”夫人一边说，一边把帽子和面纱拿掉。此时，乌凌才看清她的容貌——碧绿色的眼睛，浅棕色的长发，就连脸庞都与摩司有些相似，是个十足的大美人。
摩司突然站起来，都没有等到命令兰斯，他居然亲自要把惑问和乌凌推向门外。
妇人看着这一幕，也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她虽然想阻止，却又不敢开口。她低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帽子发呆。
“你们两个，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又是要为别人看病、又是要解除契约的，这些难道不过你们忙吗？”摩司用非常小的音量，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说出这席话。他仿佛在掩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