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房间外我犹如被雷劈过，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的女人。
颜清，我老婆，不是车祸当场去世了？！
什么意思，她没死！
死的是颜宁，是她的双胞胎亲姐姐？！
我听到颜宁，不，颜清犹豫了一下又开口。
“妈，我是真的爱白烨，况且你们不是提了兼祧两房吗，只要你们一直提，那个废物肯定会同意的。”
岳母叹了口气，“当年明时为了你，被流氓砸断了腿，最爱的体育事业也夭折。你何苦呢。”
颜清却一脸无所谓，“当年那些流氓本来就是我找的，谁让他先喜欢上我姐的。为了白烨能娶到喜欢的人，我不得不这么干。再说我不是后来嫁给他了吗，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说着她的声音变得郑重，“这一年是我对他的补偿，妈，我真的没办法忍受下去了。每一天和那个废物在一起都是折磨，在床上的时候我只有把他想象成白烨才能进行下去！”
“是上天重新给了我选择幸福的机会，我不会放过的！”
里面还在说些什么，我却踉跄着后退两步，什么都听不下去了。
浑浑噩噩回到了房间，我才惊觉曾经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大学时我对颜清一见钟情，我疯狂的追求，直到又一次学校活动。
为了拉近距离我故意和她一组，没想到遇上流氓。
为了保护她，我一人死命拖住那些人，才让颜清逃跑。
看到她离去的身影，“幸好，你没事。”
身上落下无数棍棒，也不算什么了。
等我恢复意识，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小护士闲聊：“你也是命大，幸好路过的清洁工看到了你，否则你小命就没了。”
心里虽失落，却也安慰自己，“可能颜清太害怕忘记了。”
医生说虽然可以接好骨头，我以后却再也不能参加体育比赛了。
颜清姗姗来迟，哭的撕心裂肺，告诉我她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虽然痛心自己最重要的那场比赛不能参加，可为了她我很快振作起来。
可是，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吗。
所以当年，我一见钟情的是颜宁，不是颜清。
我还沉浸在难过里，医院却突然打来电话：
“沈先生，目前您孩子确诊为肺炎，高烧不退，情况危急，麻烦来医院一趟。”
我惊坐起来，连忙套上外套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阳台上，颜清和白烨幸福的依偎在一起。
我红了眼，一把拉过颜清。
“跟我走，女儿现在得了肺炎，在医院抢救呢。”
颜清痛呼一声，假装不明所以的甩开我。
“妹夫，我知道你想清清，可是我是颜宁啊！”
白烨皱着眉揽过颜清，心疼的看着被我攥红的手腕，“是啊明时，我知道清清去世后你一时接受不了，可是这是宁宁，不是你老婆。”
我有些失望，强忍着怒意再次开口：“颜清，我都听见了你说的。我们的女儿被下了病危通知，只要你和我去医院。我什么都不计较。”
颜清眼神慌乱了些许，又迅速恢复镇定，“妹夫，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孩子一直很健康，你是在骗我吧。阿烨，我好累啊，你陪我回房间吧。”
“我求你了颜清。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
为了女儿，我咬着牙，不顾白烨在场跪下。
可被白烨揽着的颜清只是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回了房间。
我对她终于彻底失望，自己起了身。
不再理会她，我狂飙一百八的车速到了医院。
这一夜，我枯坐在抢救室门外格外难熬。
直到天刚蒙蒙亮，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
2
“沈先生，令千金早产本就虚弱，我们尽力了。”
我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颜清说不想孩子足月太大，影响身材恢复，所以瞒着我在孩子八个月的时候买通医生强行剖腹产。
等我来了医院，看到孩子躺在婴儿床里什么气也消了。
只是早产两个月的孩子难免天生虚弱。
我强撑着站起来，颤着手掀开那块小白布。
孩子青紫着脸，没了呼吸。
小小的身体，还没我两个巴掌大。
我伏在病床上，一米八的汉子哭到颤抖。
而到现在为止，颜清一个电话也没有。
仿佛她真的变成了颜宁，也没有生过一个孩子。
我收起眼泪，给女儿买了最好的骨灰盒和墓碑，亲手埋葬了女儿。
我忙完了这些也到了晚上，回家时岳父岳母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留出的空位显然是在等我。
见我回来，颜清羞涩又大胆的上前挽住我胳膊。
“明时，你回来啦。爸妈和白烨都在等你吃饭呢。”
我木着脸把胳膊抽出来，“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颜清从前作为我老婆时，我鲜少拒绝她。
“明时，不就是没跟你去医院吗，下次别用孩子骗我了，我知道孩子一切都好。”
她一下子垮了脸，怒道。
我把医院给的《死亡证明》摔在她脸上。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女儿死了，被你的无情自私害死了。”
颜清撇了一眼，脸上的鄙夷掩不住，“明时，你现在都敢假开死亡证明来骗我了。”
“拜托，你下次能不能动点心思，死亡证明是需要加盖医院公章的。”
我无力再去反驳解释，女儿凌晨去世，公章等我拿着身份材料再去补盖 。
岳父岳母也是一脸不赞同，“明时，白烨和宁宁都很大度，以后宁宁也是你的妻子，但是你怎么能拿孩子说谎呢。”
我懒得反驳，径直回了房间。
我收拾起我为数不多的东西，却无意间碰倒一个积灰的旧箱子。
我一怔，鬼使神差的打开了箱子。
白烨的照片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还有一本沉重的日记。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着“此生挚爱”“我和姐姐一样的脸为什么不肯选我”等诸如此类的话。
日记里更是诉说了颜清爱而不得的不甘，她说，为了白烨她什么都愿意做。
最后一页，她说为了白烨的幸福她亲手摧毁了另一个男人的梦想。
但是她不后悔，她会用一生补偿那个男人。
我赤红着眼，惨笑的将日记合上。
原来一个人真的会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个程度。
我曾以为的幸福不过如此。
我掏出手机，找到最底下的联系人，委托他帮我订了明天的机票。
既然她这么想和白烨幸福长久，那我就成全她。
3
第二天，我带齐了资料刚办好死亡证明从医院回来。
颜清和白烨欢喜的买了一堆婴儿用的东西回家，刚巧撞上。
看见我，颜清上前靠过来，亲昵的娇嗔着。
白烨含着笑，竟然丝毫不计较。
“明时，以后囡囡也是我的女儿，我和阿烨去买囡囡用的东西，后备箱都差点装不下了。”
我冷眼推开，讽刺开口：“孩子死了你来劲了？”
颜清被我激怒，“你有完没完，沈明时，我给囡囡买东西有什么错！”
我掏出盖好的死亡证明，指着公章给她看。
“囡囡死了！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你不是要医院的公章吗，看见没！”
颜清却不耐烦地推开，“够了！你现在怎么还假冒公章，故技重施有意思吗。我说了我不是颜清，就算这死亡证明是真的我也不是！”
我定定看了她许久，转身离开。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身后，颜清重新扬起笑容兴高采烈的和白烨讨论儿童房要怎么布置。
我离开前当天，清明节的假期。
颜清提议要去踏青。
岳父岳母极力劝说我也去，要我散散心，大抵是心里对我有些愧疚。
心想着反正最后一次，我同意了。
颜清为此买了一身情侣衣服和白烨穿。
一对嫩绿色依偎在一起，我麻木的移开眼。
从前恋爱时我也想买情侣装穿，可颜清嫌幼稚从不肯和我穿。
原来不是不想穿，只是想一起穿的人不是我。
“妹夫，最近总感觉和宁宁回到了热恋期，让你见笑了。”
白烨甜蜜又宠溺的说着，而颜清羞涩的满眼看向他。
我没理会，自顾自的发动车子。
到了地点我才发现这次踏青颜家大多数亲戚都来了。
一些人在支烧烤架，一些人在支帐篷。
看见我过来他们故意不屑又高傲的说着。
“有些人赘进老婆家里还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了。”
“老婆刚死还有心情出来玩，白眼狼。”
“你们懂什么呀，一个残废穷光蛋可不得好好扒住丈母娘一家子。”
我捏紧了拳头，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
结婚前颜清说不想远嫁，于是我不顾别人说我贪图富贵赘进她们家。
那些亲戚一直以为我是穷小子，其实我家里条件根本不差，只是我没提过。
懒得听他们挤兑我，我找了个地方抽烟散心。
却隐隐听见一股不同的声音响在耳边。
“啊~阿烨你坏死了！”
“乖清清，你的奶水好甜。”
“讨厌！”
“说，我和那个废物谁更大更舒服？”
“阿烨，当然是你，老公~”
颜清的声音娇的仿佛要掐出水来，和白烨粗重的喘息交织着。
我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所以白烨其实知道现在的“颜宁”是颜清！
那他为什么要假装不知情。
我不明白。
4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鱼水之欢才停止。
烟头快要灼烧到手指，我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身子，把烟头扔掉。
面前突然站了一双精致的皮鞋。
我抬头看去，白烨一脸轻蔑。
“你老婆挺会叫啊，亲耳听到自己老婆被我睡了什么感觉。”
我手抖着点了一根烟，努力抑制住情绪，“一双破鞋而已，你想要就拿去。”
“嘴硬，你都快气疯了吧。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白烨得不到的东西。”
白烨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捧腹大笑。
“那恭喜你，祝你们幸福久久。”
我转身想走，他叫住我：“你还以为那年你是保护颜清才被流氓打断腿吗？实话告诉你，那年我想拿那场比赛的第一，所以颜清才找人毁了你的腿。”
我如遭重击，明明已经知道是颜清故意设计，要我再也不能参加体育比赛，可我不知道她是为了白烨！
白烨还得意着，“你个废物，当年我选择了颜宁又怎样，颜清一样喜欢我，你只配捡我剩下的。”
“我告诉你，颜家的家产都是我的。你别想跟我抢！”
我几乎抑制不住自己怒气，见我这幅样子，白烨嘲讽又鄙视的开口，“还有你那个短命女儿，你猜她为什么突然感染了肺炎？”
“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故意害死的我女儿！”
脑袋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怒火蹭的点燃，我冲上去挥上重重的一拳，即使要坐牢我也不在乎！
我只知道如果我还是个男人就应该出手。
伤害我女儿的人该死！
我要他死！
白烨却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往后仰去，同时大声喊着。
“明时，我知道颜清死了你难受，你把我推下去我也不能把宁宁让给你！”
我暗感不好，他顺势把我带倒，摔在山路上。
天旋地转间我的后脑勺狠狠砸到石头上，我下意识嘶一声。
一股热流从后脑勺往下流，我眼前闪着重影。
我踉跄着还没站起来，一巴掌匆匆扇到我脸上。
霎时间我更看不清了。
“沈明时！我最后再说一遍，我不是颜宁！你再伤害阿烨我要你的命！”
颜清心疼的吹着白烨擦破皮的脸颊，怒吼道。
“早就知道这个穷光蛋心眼不正，该不会是图谋财产吧！”
“下等社会出来的渣子！”
围上来的亲戚冷嘲热讽着，我硬是咬着牙站起来。
“颜清，我们离婚吧，离婚协议书我会邮寄给你。”
忍着晕眩，我慢慢的爬起身往外走，血滴答滴答顺着衣服落在地上。
“沈明时！你走了就别回来了！你个废物，赘进我们家靠着打理我们颜家的公司才有了今天，你离了颜家你什么也不是！”
颜清有点下不来台，扔下狠话。
我只当听不见，带上身份证件赶往机场。
这里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了。
离开也罢。
5
……
我走后，颜清把白烨带去做检查，硬是所有检查项目做了个遍。
直到医生第三遍告诉她白烨真的没事，只是擦破点皮她才放下心来。
可冥冥中她感觉不太对劲，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直到回了家，门口站着一个工作人员。
“你好，颜清女士。这是一些材料，请你签收。”
不知道为什么，颜清心慌的接过来打开。
上面赫然是火化证明。
名字那一栏是我为女儿取的名字：颜如愿。
我曾真切的希望我的女儿在爱里出生，事事如愿。
颜清手抖着把资料扔掉，尖叫一声，“你是被沈明时收买的是吗，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骗我！我给你双倍！”
那工作人员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女士，节哀，沈先生为贵千金买了vip服务，墓碑也用了最好的材料和位置，我们会用最好的服务。”
“你骗人！你滚！给我滚！我女儿怎么可能死了！”
颜清摇着头，不可置信道。
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嘟囔着哪有自己孩子死了当妈的人不知道之类的话。
这时颜清的手机响起，是医院的。
她缓了缓心神，心想那狗屁工作人员果然是骗人的。
可刚接起，对面医院的人没好气的说着：“女士，沈先生拉了一些资料忘带走了，是他女儿的死亡证明材料，但是这边打不通他电话。”
啪嗒一声，颜清手中的限量包包掉落在地上，她浑然不觉。
“什么？！你们也被收买了吗，谁死了？你们给我说清楚！”
“女士，这里是医院，谁会拿这个骗你。麻烦尽早来拿。”
对面挂断了电话，可颜清怔在原地半天，随后连滚带爬的去医院。
医院里拿到资料后，颜清还缓不过来。
“这怎么可能呢？她只是有些体弱，可怎么会突然去世了。”
她把报告捂在胸口喃喃着，护士见此疑惑道。
“我记得几天前因为肺炎下病危通知书了，沈先生在手术室门口呆了一晚上呢。”
颜清猛然想起前几晚我求过她来医院看一眼，而她以为我在说谎，她还以为我是为了让她承认她是颜清的身份。
“不，不，可是，我女儿之前很健康的。”
她神情崩溃，几近昏厥，半晌，发出一声痛哭。
晚上，她恍惚的回到家门口。
还未拉开门，白烨嘚瑟的声音传来。
“颜清这个蠢女人果然比颜宁好拿捏，装可怜她就无条件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