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附议人数太多,再加上崔义玄、郑善果、王硅等七人没有发言,世家门阀派系的两百多人一时间都被震住了。
崔义玄、郑善果等被点到名的七人自然是脸色很难看,但他们并没有害怕,因为他们料定李世民不敢撕破脸皮,真的将他们罢官,更不用说打入死牢。
因为,印书坊牢牢控制在他们家族手中,即使李世民将他们七人罢官、杀死,也改变不了他们身后的清河崔氏、太原王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这七个千年世家门阀的意志。
这便是千年世家门阀的恐怖之处,随时可以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任何人,即使这个人是家主。
他们相信李世民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此时的他们有恃无恐。
李世民死死的盯着劾崔义玄、郑善果等七人,厉声喝道:“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下誓言保证尔等背后世家门阀降低书价,否则朕便依群臣之意,定尔等欺君之罪。”
崔义玄、郑善果等七人见李世民说这等话,反而心中恍然,彻底放下心来。
“原来如此,李世民是想通过群臣给我等七人施压。”
“李世民还是太天真,他以为我等会怕了不成。”
这样想着,崔义玄沉声道:“请陛下三思,只要杀了李苏,查封《长安快报》,允许我等七家开办报纸,臣等愿意交出一半印书坊给朝廷。”
郑善果、王奎等六人紧接着也纷纷发言,表达了跟崔义玄所说同样的意思。
这本就是他们想好的,若是天子太过强硬,他们适当的再退让一步,算是给天子一个台阶下,想来天子肯定会顺着他们给的台阶答应此事。
然而,李世民却怒喝道:“大胆,尔等竟然三番五次威胁朕,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崔义玄、郑善果、王硅、李乾祐、李叔慎、崔仁师、卢照非目无君上,大朝会上逼迫朕,犯欺君之罪,将他们罢官免职、打入大理寺死牢,听候发落。”
崔义玄、郑善果、王硅、李乾祐、李叔慎、崔仁师、卢照非等七人顿时脸色大变,一脸的难以置信。
“李世民怎么敢。”
“他难道不想让寒门士子入朝为官。”
“他脑子被门夹了不成。”
“还是他以为将我等打入大理寺死牢逼迫之,我等身后家族便会让步,真是可笑。”
此时此刻,崔义玄、郑善果等七人虽然感到难以置信,但依然以为李世民是虚张声势,所以等金吾卫上前,将他们七人官服当场扒掉,押送带走时,一脸的冷笑和淡然之意。
而门阀世家出身的其他官员则是傻眼了,脸色呆滞,满脸不敢相信。
“不对啊!这不是陛下做事见格。”
“陛下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绝不会做这等撕破脸皮,但于事无补的事情。”
李靖、李绩、尉迟敬德、秦琼等心智过人的武将则是眉头紧皱,一时想不通皇帝陛下为何今天如此强硬。
但紧接着李靖等人注意到旁边程咬金一脸得意和兴奋激动之色,突然心中一动,猜想这其中定有隐情。
“难道陛下有依仗。”
“可是陛下的依仗是什么?”
这是大殿中除了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和程咬金四人之外,不少心智不弱的臣子此时的想法。
即使是魏征也是睁大了眼睛,一脸疑惑不解。
他刚才虽然愤怒于崔义玄、郑善果、王硅等七人目无君上,率先出声弹劾,但他也知道以天子的隐忍,今天绝不会将七人怎么样。
“陛下这……这是要干什么?”
“鱼死网破之事绝不是陛下所为。”
“听说皇后娘娘患了不治之诊,莫非是陛下为此心情烦闷,所以才一气之下做了这等鱼死网破之事。”
“可是,如今撕破脸皮,以那七家门阀世家的做事风格,肯定会强硬下去,除非皇帝陛下将七人放了而且官复原职,且愿意答应世家门阀杀死李苏和开办报社的条件,否则天下书册价格永远都不会降下来。”
“可惜了,寒门士子们终将无出头之日。”想到这里,魏征心中暗叹。
然而,魏征突然注意到坐在龙塌之上的皇帝陛下的身体挺得笔直,脸上红光满面,分明是心中兴奋激动是难以自制的表现。
“传朕旨意。”
除了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之外,其他人一脸疑惑,心想陛下又要做什么。
“泾阳县子李苏,创活字印刷术并献于朝廷,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今加封李苏泾阳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赏赐泾阳县良田千亩,长安城内伯爵府邸,白银五万两,领正四品长安快报社主官位。”
天子话音落下,除了快速拟旨的舍人提笔写字的声响之外,全场一片寂静,所以人都是目瞪口呆。
“活字印刷术?”
但紧接着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活字印刷术这五个字。
魏征愣了一下之后,实在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敢问这活字印刷术是什么,与现有的印刷之术相比有什么区别,为何李苏凭此术能够立下如此大功,获得如此重的封赏。”
要知道大唐爵位由高至低,依次为亲王、嗣王【承袭亲王的为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县侯、县伯、县子、县男。
若只是普通县伯还算正常,可李苏获封的是开国县伯。
在江山已定的大势下,李世民自登基之后从未分封有食邑、有土地的开国爵位,而李苏竟破此限制,一举得封有食邑、有土地的开国县伯。
因为开国县伯,原则上只有每个朝代开国的时候赐封开国元老的,后面再赐封的爵位与开国爵位有着本职上的区别。
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开国县伯可以世袭,而李苏之前的泾阳县子不能世袭。
李苏虽然立了大功,但获得如此封赏,也足以看出天子对其看重,或许与程咬金等开国老臣还有些差距,但从本质上来说,都已经是世袭开国爵位,其实已经差不了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