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宁也发现了,这屋子里好像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在这里,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气味,极其恶心恶臭。
他蹙眉,侧眸望向林月白,道:“当心点,抓紧我。”
声音沉沉的,像是空山里潺潺流过的清泉水,有种动人的清澈,他的声音和长相一样出色。
与这样阴冷恐怖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林月白的心缓缓放下来,轻声道:“……嗯。”
她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些,二人没有再说话。
徐鹤宁将屋子环视一圈,看向那口还留在远处的箱子,这屋子里空无一物,若有什么东西腐坏,必定是那个箱子。
二人慢慢走过去。
一点一点接近,那古怪的味道就越来越重,饶是他这样上过战场的人,闻起来都有几分不适,仿佛五脏庙里打翻了一缸泔水。
林月白以秀帕捂着口鼻,本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徐鹤宁已经站在那口箱子前面。
“要打开吗?”她问。
徐鹤宁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黑木的箱子,仿佛是落下一层雪。
他犹疑片刻,松开手,回过头道:“不开,先出去。”
他不确定里面是什么,若是打开,恐怕会吓着林月白。
林月白也猜出他的想法,心中一横,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一不做二不休,猝不及防地将箱子打开。
这一开,腐朽的气味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
“啊!”她看清里面的东西后,霎时犹遭雷击,大叫出声,心口如鼓震,心中的五味瓶稀里哗啦碎了个彻底,脸都吓得快裂开。
想也不想,就回身一把抱住徐鹤宁。
立刻马上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撞在了徐鹤宁怀中,闭着眼睛,试图把刚刚看见的一切忘掉。
可那鲜活的一瞬,在她眼前不停闪烁——
那里面竟然是一具女尸……
女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血结成凝块,巴在她的胸口处……
光想一想,她就忍不住手指蜷缩,实在太可怕。
“别怕。”清冽低沉的声音头顶传来,她茫然无错地抬起头,鼻尖碰到徐鹤宁胸口处,刹时闻到一缕淡淡的竹叶青香,这香味像清晨的薄雾般轻盈,还兀自沾着些雪夜的凉意,世间芬芳多让人迷离,这味道却清正凌冽,教人清醒。
她先是一愣,而后顿时僵硬了,他竟然在安慰自己。
“先出去再说。”徐鹤宁继续说。
她皱着眉未答话,抱着他僵持在原地,竟然一动也不动。
她当然知道先出去,但她现在根本不敢动,仿佛她只要离开了徐鹤宁的胸口,呼吸不到这一股竹叶青香就会立刻死掉。
“没事,我在这里。”徐鹤宁今晚的耐心显得尤其好。
但她还是停不住地摇头,低着头,无助窘迫道:“我、我、”
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徐鹤宁低着头看她,试图更了解她的想法,她却激动地将徐鹤宁抱得更紧,“你别、别动。”
她现在就像被潮汐推着上岸的鱼,完全离不开徐鹤宁的怀里,将脸往徐鹤宁的胸口使劲埋。
她见过死人,也见过杀人,也感受过活在阴谋里是什么滋味。但那些时刻的恐惧加起来,都没有此刻浓稠。
她睁开眼,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箱子里的女人。
她死得那么惨,箱子里还有抓痕,她是重伤之后被人扔进里面,活活闷死的……
是谁,是她的情郎吗,还是阴谋诡计……
她越想越恐怕,若是她迟迟找不出在背地里害她的人,有一天会不会也落个这样的下场。
一想,心跳就猛地快要停下。
“不要怕,我在这里。”徐鹤宁的声音沉沉响起,他是君子风度十足的人,哪怕想安抚她,也没有抱住她,而抬起手浮在空中,做出一个环抱的姿势,以这样克制又温暖的,让她放松冷静。
他似乎从来没有安抚过谁,说来说去,就是那两句话。
“我在,放心,别怕。”
不厌其烦。
偏偏这简单的寥寥几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尤其容易让人心安。
林月白喘着气,慢慢回忆说话的能力,徐鹤宁并不急她,任由她抱着,竟然一点没动。
良久,她才缓缓过气来,说出的一句话竟是——
“我、我腿软了。”
她的语气里委屈又无助,徐鹤宁眼神一亮,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没想到,一向处变不惊的林大小姐,竟然也会被吓得腿软。”
“你……”她的声音颤颤发抖,半天才说完一句话,“闭嘴啊!”
说笑了两句,她慌乱的心情竟意外平静许多。
徐鹤宁勾唇一笑,没回应她,直言道:“走吧,先出去。”
“我走不——”
没等她将话说完,她、她被徐鹤宁打横抱了起来。
靠着徐鹤宁坚实的胸口,在缓慢的移动过程里,她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
世子殿下在抱她?公主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