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位白衣公子,纤细如冰骨的手拿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
茶盏放下,他那张神明爽俊的脸跃然眼前。
“旭日,让人下去看看,大小姐是来做什么的。”他淡淡道,“若真是物品典当,价格翻倍给她。”
“诶!鹤宁!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景逸激动地打断他,颇有不悦道,“虽然博古斋只是你为掩人耳目而开的,但到底是个铺子。”
徐鹤宁面无起伏,他说:“如果你很闲,就去看看成为马球赛场的准备地如何。”
“哎呀,你呀说什么呢!”景逸立刻笑嘻嘻地扯开话题,此事按下不提。
林月白走进博古斋才发现,这里远比外面看起来大。
楼里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大厅,典当、拍卖、集会都在此处进行。
第二层是包厢雅间,每一个隔间前都扇古色楠木大窗,窗前落着一层纱帘,那帘子乃是银月纱所织,极其昂贵,可见博古斋的家底厚实。
雅间里的人可透过帘子看到楼下的场景,而楼下的人,只能看见纱窗。
至于第三层是做什么用的,暂时不得而知。
林月白问清楚典当柜台在哪,便要走过去,还没走到,就被坐在大厅中央对弈二人拦住去路。
这二人坐在此处对弈,桌边还放着不少银两,像是坐了许久,旁边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让路。
柳月想带着林月白绕路,林月白却抬手拒绝,在原地站定。
“小姐。怎么了?”蝶月问。
“不急,我先看看。”林月白摇了摇头,白纱下冰冷的双眼有了几分认真神色。
柳月以为林月白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新鲜,便热情介绍道:“这是斗棋,各自拿出自己的金钱筹码,落子无悔,输赢无怨。”
林月白眼睛盯着棋面,轻轻“嗯”了一声。
柳月生怕林月白没听明白,又继续解释道:“像眼前这样的场面,当是左边这位灰袍先生大胜局不断,他面前的银子可若堆垒起来,可比小山高。”
她抬起眼睛,瞥了一眼,那人桌前确实密密麻麻摆着不少元宝和铜钱,而另一位,面前则空空如也。
再仔细看,那一位额头已经开始冒汗,隐隐就要滴在棋盘上。
柳月又道“”“我之前在楼里时,就听说过这位灰袍先生,人人说他是京城棋仙,对弈鲜少有败绩。他棋法变化诡谲,一开始平平无奇,要到后面才能看能看出门路。”
林月白眼神一动,轻声道:“如果他开局就很惊艳,就不需要下太久,而不下久些,他根本赢不了。”
柳月是个聪明丫头,一听这话瞬间明白大概,吃了一惊:“小姐,你这是何意,你是说,这位灰衣棋者是靠拖时常取胜。”
林月白也不绕弯子,“不是,是他换子了。”
说话间,她扫了眼灰衣棋者。
他那一双细长尖刁的眼睛极其灵活,专门会抓着别人冥想之际,调换棋子,营造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寻常人看不出,但林月白是演员,需要背台词、熟记道具摆放位置,心细如发,记忆力超群,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她。
“啊……竟然是这样,可如果他换子了,与他对弈的人难道看不出,怎么会由着他耍赖。”
林月白听到柳月的话,便道:“这就是为何他要将战局拉长的原因,时间一长,加上他确实有几分本事,与他对弈的人自然忘记刚刚下过的棋面。”
柳月心下了然:“我明白了,那我们要不要去拆穿他!”
林月白笑着摇头,“空口无凭,对弈着都没察觉出破绽,我看出来了,有谁会信。”
“……那岂不是要看着他奸计得逞。”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时,那一位输光的棋者遗憾起身,摇头摆脑的走开。
林月白走过去,从容地在灰衣棋者的对面坐下来,微微一笑,“先生,可否与我对弈一局。”
听到她的声音,灰衣棋者正在数元宝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