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没多想,去了玉春楼。
这里确实要比如归楼大一些,上下一共三层,蜿蜒的楼梯配上雕花的土黄色护栏,上面还缠绕着玫红色的丝绸彩带,再左右看,每一扇雅室的门皆是黄色。
满目俗不可耐。
罢了。
若是要接手,必定要好好重新装潢一番。
她将视线收回,回到一楼。
丽姐陪在她旁边,殷勤的问:“小姐,要不要上去看看,上面可宽敞了呢。”
她摇头,示意不必,环顾四周。
花姐现下已经被赶走,还剩下玉春楼里的姑娘,她们各个穿着轻薄的春衫,都是二八年华,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看起来都比昨日黄花还憔悴。
“小姐,这些姑娘你看看怎么办?是留在楼里,还是打发走掉。”丽姐在一旁猴急的问。
柳月鄙夷的看她一眼,楼里上下谁人不知,丽姐早就等不急要做林月白的主,将玉春楼也收入麾下,她好成为京城第一大妈妈。
可是小姐是怎么回事,她一直不说话,难道是没看出丽姐的心思。
沉默片刻。
林月白斜眼扫向丽姐,似笑非笑的问:“看来丽姐早就有打算了,来说说吧,我听着。”她语气轻飘飘,言语里是漫不经心的随意,在主位上款款坐下。
柳月震惊,小姐难道正要让有狼子野心的丽姐做主?
丽姐得了吩咐,当即十分得意:“依着我的意思呢,就是楼里也不必留那么多人。”
不过她也还算谨慎,她说着话,又停顿下来,想看林月白的反应。
还好,林月白并无反应。
她这才吃了定心丸,赶紧又道:“春花春雨两位姑娘都是从我们楼里出去的,我瞧着都挺好,等玉春楼重新开张,马上就能用。”
“嗯,这两个瞧着确实不错。”林月白笑着点点头,像是打量什么物件,她如果记得没错,上次头一次花姐上门来挑衅,这两位就陪在旁边呢。
如今,花姐的枝头立不住,又想飞回她的巢穴,天下哪有便宜的事情。
但她先不说。
“丽姐别的姑娘可还有看重的?”林月白继续问。
丽姐眼神亮了,还以为自己是得了器重,喜滋滋地又道:“别的姑娘我还没来得及了解,若是小姐三两日,我一定能……”
“一定能怎么样?”林月白看向她,“三两日之内让这些姑娘赶紧给你送银子?”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里面似乎藏着绵绵细针,笔直插进花姐后颈,疼痛惊吓攥心疼!
“小姐……我没有……”丽姐大惊,这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就变了脸色。
林月白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白皙的眉心一皱,似乎在回想,嘴上狠狠道:“你,还有剩下两位……”
“小姐是春花春雨。”柳月赶紧提醒道。
“嗯,对。”林月白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没着急喝,“你们三个现在就走吧,我这楼里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人,也容不下把我当傻子的人!”
丽姐听了这话,瞬间春衫被汗濡湿,捏着的绣怕不停擦拭汗水,“小姐,我没有啊……”。
“我不喜欢听解释。”她端着茶盏喝了几口,“剩下的姑娘,若是想跟着我做事,今日的事情就都记着,我这个人好说话,出手也大方,只是眼睛里容不得傻子。”
见了这个阵仗,剩下的姑娘哪里还敢多话,纷纷喉间滑动,乖巧懂事地点头道:“好,好,小姐说的是。”
“行了,今日便到这里吧。”林月白一语落定,站起身来,看了下日头也该到去赴约的时候,她刚来那会还分不清时辰,如今经历几遭,竟然真的越来越像当地人。
“小姐!”见她要走,丽姐马上跪下来,几乎是哀求道,“我从十几岁就到了楼里,如今也有小二十年,若是离开了楼里,我真的没地方去,求小姐给一个机会吧!”
说着话,丽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将自己藏在怀里的宝贝镯子拿出来,用粉红绢帕包裹着呈给林月白,结结巴巴道:“小姐,送给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无功不受禄。”林月白面上笑,却不肯改变主意,“知道错了就日后慢慢改吧,只是不必在我楼里改,天大地大,以丽姐这般里应外合的出色能力,想必好日子还长着呢。”
她说完话,扯了扯被丽姐攥紧的袖子,扬长而去。
丽姐捏着那镯子,半晌也没反应过来。
林月白不喜欢废话,但不代表她能够任由别人将她当傻子耍。当初面对花姐的挑衅她没有反应,后来面对丽姐的欺上瞒下她也隐忍不发,不是因为她大度,而是她知道,面对敌人,唯有干脆利落地斩断才最痛快。
还是那句话,没有人能够在她林月白的地盘上打倒她。
阴谋诡计不行,背地里的小动作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