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柳月眉心一皱,手掌覆盖在林月白的双膝上,一双红通的眼,竟是急得要掉下眼泪。
“都怪我,”她悲悲戚戚地说,“若我能再厉害一些,就能保护住小姐,不让任何人伤害小姐。”
她虽然不认识竹修,但依着她在青楼多年的见识经验,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出竹修身上所带着的危险,那日他在回旋廊前,口口声声说,太傅会让小姐死,怎么听都不是谎话。
再看小姐,一向波澜不惊的人儿,从不会轻言没把握,今日都在言语之间谈及生死,看来,此事不小。
那,她要做些什么,才能帮助小姐呢。
“不关你事。”林月白向来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当日是她没有找到黄玉断续膏的位置就被守卫发现,这笔账,怎么算都算不到柳月身上。
后来她又去问过黄喜,黄玉断续膏的具体位置,黄喜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称自己不知,还说除了那匣子再未见过先帝爷翻看什么宝贝玩意。
可……那匣子……
林月白摸了摸袖袍里那一卷纸条,那玩意就是一张白纸,怎么说都和黄玉断续膏没半毛钱关系。
“小姐,如今大将军还在京城呢,我们把这事告诉将军吧,太傅多多少少会顾忌将军的。”柳月自小见惯京中的权贵往来,最知在京城这地界,人人都是看人下菜碟。
太傅一个被囚禁的老头,难道还有例外?
“柳月,你不了解他江清正是什么人,那可是三元及第的太子之师,心境沉稳豁达,所学贯通古今,治理盐税是多难的事情,偏偏他就能做到,他绝对不简单。”林月白缓缓地向柳月解释这件事,面上端的是分毫未变,语气里却有一抹不易觉察的起伏。
她虽不恐惧,但也并非一点不怕。
“啊!”柳月被吓得合不拢嘴,口不择言道:“小姐,既然他这么恐怖,我们就更要将这事告诉将军了,让将军先一步派人杀了太傅,这样小姐就安全了。”
柳月脑子机灵,哪怕是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对策都有可取之处。
先发制人,确实高明。
林月白瞧着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喝醉将她带回家,是个明智之举,但并不是所有聪明的办法都值得被采纳。
还是那句话,她不知道江太傅的身后到底藏着多深的水,万万不能轻易让将军府上下替她去涉险。
“不必,”林月白对着柳月摇头,认真承诺道,“我会想出办法的。”
“不行啊小姐!”若是平时,柳月或许会被林月白的话所安抚,但经历了宫宴的事,她心中不安地很,这京城里的各方势力都不是好惹的,小姐以一己之力怎么和他们斗。
且不说藏在暗处那位一直破坏小姐姻缘的罪人,就说宫里凤椅上的皇后,对着小姐也没有一点好脸色。
如今强敌环伺,小姐当日对着竹修便说自己会想办法,如今过去了三日,她还说会想办法。
这办法到底要想到何日才算是够。
柳月怎么都放心不下,便大着胆子又劝道:“小姐,既然太傅不能动,我们要不动一动竹修吧。”
林月白眼神微眯,似乎没想到柳月会这么说。
大概是她捉摸不透的神色,让柳月产生可以继续说下去的错觉,柳月继续道:“太傅行动不便,素日里最依赖的就是竹修,若是小姐没把握除掉太傅,或许可以……”
“不可以。”林月白厉声打断,这番约定本就是她自愿定下的,眼下看着无力完成,便想通过动黑手来破坏约定,这绝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虽然她这个人算不上什么光风霁月的正直千金,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是我言错,”柳月也是急糊涂了,“还请小姐责骂。”
林月白侧眸扫了她一眼,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有些事情,往后不必再说。”
“好。”
马车外的街角处,围在一起说笑话的人越来越多,林月白坐在车里都能将那声音听了个清楚明白。
她的眼神渐渐阴沉下来,其实,那日她去翻找黄玉断续膏也并非一无所获,那一张被散落在地上的折子,上面白纸黑字上面所写的内容,让她不得不悬起一颗心。
那一折帖子她看得匆忙,只看见前面两行,还有落款的时间。
原来,在陛下为她和苏大赐婚之前,苏家就已经被参奏,而且罪名还不小。只是她不懂,既然如此,为何陛下还要为林苏两家赐婚?
难道是苏家力揽狂澜,将罪名澄清?
还是有什么大人物出面保住了苏家,而这个保住的方法,就是让苏家与林家联姻?
若是如此,这个大人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