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溜马车慢吞吞往尚书府去。
洛景合拖延着时间,直到李胜快马加鞭回来,告知他洛云宁尚在府中,这才放下了心。
他示意马车停下,去了其他人马车上。
他面色凝重,对着几位大人拱手道:“是洛某教子无方,给诸位大人添麻烦了。”
“洛大人这个时候,就不必说这些话了,我等只要你将凶手交出来便可,就是你闹到天家面前,我等的诉求也是有理有据的。”
“这是自然,洛某这个时候过来也不是为家中的孩子求情,他们闯下的祸事自然应该他们自己承担。”
洛景合十分赞同地点头迎合,话头一转,却为难道:“但洛某抱歉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刚刚,洛某叫人回去传唤犬子出来听候发落,犬子这才哭着将当日的事情告知。”
世家官员们暂时没有说话,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哎,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我那才认回来的大女儿惹出来的。”
洛景合装模作样的一叹气。
嫡女罢了,他日后若是还想有,自然可以有,但儿子可不同了。
沛安这些日子已经学乖了,有他带着,云松成长起来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如今两个孩子都大了,参加科考进入仕途,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而女儿能干什么?
联姻?
别的不说,他也还有洛诗芮这个女儿呢,精细养大的,不比洛云宁差。
在洛云宁和洛云松的抉择里选择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洛景合:“诸位想必都知道,我前些日子认回了一个女儿,名唤云宁,这孩子从小在外长大,没什么见识,她的胞弟便想着带她外出游玩一番,两人定在了酒楼吃饭。”
“结果因为我那儿子突然肚子疼,离开,一时疏忽,让我那女儿一个人和诸位公子待在了一起。”
“大家知道,我那女儿形式粗鄙,才回来不久,家中教养也还没学全,不知道京中礼数,言语冲撞了,发生了冲撞。”
“云宁这孩子别的没有,这么些年在外讨吃,混了身拳脚功夫,双方一时有些误会,才将诸位公子打伤了。”
“云松后来回来酒楼,见到此番情景,双方再次误会,才有了那样的事儿,再说我那儿子也是个吃了亏的冤枉主儿,当日游街回来,可是羞得不敢再出门了……”
马车里安安静静的,诸位大人都听着洛景合鬼扯。
前不久你洛景合还风风火火给嫡女出头,稀罕得跟什么似的,他们衡量洛云宁有洛景合和郡主保着,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找洛云松出气。
再说了,他们能不知道那天的闹剧到底是怎么引起的?
这洛云松就是个罪魁祸首!
结果这洛景合现在衡量着女儿和儿子的价值,打算将洛云宁推出来给洛云松挡灾了。
几位大人互相看了一眼,没什么要追究到底谁是凶手的意思。
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说法”,不过是一个可以出气的“出气筒”罢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是洛云宁还是洛云松,无所谓。
反正这两人,一人出谋献计想了这一个馊主意,一人拳打脚踢,是伤害他们儿子的直接凶手!
再说了,揪着洛云松不放,万一把洛景合激怒了,到时候一个人都不给了怎么办?
“可怜我那儿子,还想着包庇云宁,这些苦都自己全咽下去了,刚才小厮前来与我述说,云松得知自己包庇云宁的下场,现在已经哭着喊知道错了。”
洛景合感慨完,义正言辞道:“云宁小小年纪就出手狠辣,还要栽赃弟弟,心思不端,若是将她交给诸位,让诸位帮在下好好教育她一顿,对她来说也是一场造化。”
马车里安静了一阵,只能听到逐渐远去的喧闹声。
马车快要到洛府了。
其中一位大人合眼道:“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多亏了洛大人明察秋毫,才没得叫这等霍乱家族的子嗣得以偷天换月。”
他话语落下,马车里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恭维声。
“是是是,洛大人`大义灭亲的举动,我等钦佩……”
“本是小孩子打闹,但做出这等下作行径,的确是心思狠毒,缺乏教育了……”
“……”
零零乱乱的恭维声中,还是最开始发话那位睁开了眼。
他是在场官员之中份位最大的,是永顺伯爵府的柳伯爷,身上虽然无其他官职在身,但凭借着这么多年的皇族蒙荫,大多人还是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既然如此,”柳伯爷总结道:“那就将你的女儿交出来吧,另外,这些时日`我等因为孩子的事奔走忙碌,心力交瘁,孩子们又受了身心两重的创伤,此事,我想洛大人还是得给个说法吧。”
还能有什么说法,不就是想要金银珠宝吗?
洛景合心中不屑大骂,脸上还挂着谦卑的笑:“是是,早已为诸位准备了点压惊的小礼,等这件事解决后,我必定亲自带着犬子上门,给诸位赔罪。”
马车里的气氛立刻融洽了起来,接连不断的互相恭维着。
洛景合一想到因为洛云宁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心里就恨得厉害,只能不住地贬低洛云宁。
说这个孩子从小在乞丐堆里长大,没教养,这些天在家里也养不熟,活脱脱一个白眼狼,从根子里就烂了。
把洛云宁大骂了一顿,洛景合心中的怒气才稍微出了一点。
马车停下。
小厮在外低声道:“老爷,到了。”
“诸位,下马车吧。”
洛景合说完,率先下了车。
洛府门前,洛云宁和洛云松都站在这儿等着。
洛云松惴惴不安,洛云宁则是毫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
她本来不解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交出来候着,现在看到浩浩荡荡一溜马车在门前停下,心里就有了些主意。
果然,洛景合一下马车,就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回头对身后那些穿着华丽的男人拱了拱手。
看向她:“洛云宁,为父是包庇你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