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砚卿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皇宫,白清亲自前来迎接,身后站了一溜的御医,是不是真的要诊治不得而知,总之架势很足。
轮椅滚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动静,白清迎上来,如释重负般地说:“看到王爷无碍,寡人也就放心了。”
明明坐在轮椅上,脸也毁得差不多了,楚鸢歌不知她到底哪儿看出来的无碍。
凤砚卿面无表情地说:“有劳陛下挂念,本王一切都好。”
白清淡笑:“能从万窟山出来,王爷不愧是人中龙凤。”
凤砚卿淡淡地道:“白将军和白羽营的将士们不也出来了么。”
所以没什么可夸的,不如省去这些不必要的阿谀奉承,说说到底想做什么。
白梨适时地接话:“白将军带了很多人前去,最后只有几个出来,九死一生,王爷单枪匹马,比不得。”
凤砚卿没什么情绪地说:“本王能活着回来,多亏了本王的师父。”
白梨:“……”
楚鸢歌抿抿唇,掩饰差点扬起的嘴角。
她家王爷怎么跟吃了枪药一样。
白清往前走了一步,道:“不论如何,那万窟山凶险异常,王爷虽全身而退,可也不要留下什么毛病才好。”
说着唤了身后的一名御医,状似着急地吩咐道:“还不快给王爷看看。”
那御医上前,凤砚卿皱了下眉,并不打算配合:“多谢陛下好意,本王不需要。”
白清眸中划过一抹深色,说:“瞧寡人这记性,差点忘了炽王妃就是神医,不过无妨,王爷还是让御医看看吧。”
“炽王妃毕竟年轻,万窟山又遍地都是罕见毒物,说不准有一些炽王妃未曾听闻过的,让御医瞧瞧也好放心。”
凤砚卿极为不悦,这回却没再推脱,勉为其难地道:“既如此,那就麻烦御医了。”
楚鸢歌在轮椅后戳戳他的肩膀,垂眸,佯装不高兴地问:“你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潜台词:你身中日暮里,被诊出来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他是凤国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针,却是他国统治者眼里的一根刺,若知道他身中剧毒命不久矣,那可不是小事。
凤砚卿捏捏她的手指,嘴角微扬,当众打情骂俏:“我自然信你,只是陛下一番好意,我们自当领情。”
言下之意:放心,我有分寸,没事。
并非他坚信御医诊不出日暮里,而是他师父教过他如何用内力改变脉象,凤国的御医都能糊弄过去,白雀国的更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那御医仔仔细细地号了半天的脉,而后说:“陛下,炽王爷中了毒。”
白清眸色一深,隐约有惊喜之色,御医又话锋一转:“不过已经被解得差不多了,只要慢慢排出身体里残留的毒素便可无碍。”
毒药压根儿不是解的,而是和芙蓉蛊相互融合,互相克制,芙蓉蛊没了,毒素的比例却多了出来,所以留在了身体里。
不过御医并不知道这些,白清当然也无从得知。
她脸上扬起笑意,不知有几分真心:“如此寡人便放心了,那王爷就在白梓殿住下,将养身子,有需要尽管吩咐。”
白梓殿是楚鸢歌此前住的宫殿,里里外外都熟悉。
凤砚卿皮笑肉不笑:“多谢陛下。”
白清表示不必客气,吩咐人送了些奢侈的用具过来,这便领着那一群人离开。
待到了自己的寝殿,她沉着脸问:“炽王当真无事?”
御医回答:“回陛下,的确如此。”
白清眼中的情绪起伏不定:“这样也能平安无事,到底是寡人低估了他。”
御医抬起眼眸,压低声音:“陛下,要不要……”
话没说完,彼此却都心知肚明。
白清一眼扫过去,怒斥:“荒唐!你以为那炽王妃是摆着好看的?”
那是鬼医圣手的亲传弟子,在炽王的饮食里动手脚,不是等于自寻死路么。
御医一慌,连忙认错:“微臣失言。”
白清心累地摆摆手,让她赶紧下去,别在跟前碍眼。
御医走后不久,寝殿里落下一道黑影。
白清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眼睛都没睁开,启唇问:“可都安排妥当了?”
黑影冷冰冰地答:“陛下放心,绝无可能安全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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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再说白梓殿里演完戏的凤砚卿和楚鸢歌。
凤砚卿借故疲累,遣退了伺候的宫人,和楚鸢歌窝在里屋,小声讨论白清方才的行为究竟何意。
楚鸢歌说:“之前没看出来,但摄政王倒台后,女皇的野心逐渐暴露了出来,虽缘由有差,这心思怕是一样的。”
凤砚卿微微颔首,又道:“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往后就说不准了。”
楚鸢歌担忧:“那她会不会一直扣着你,等时机成熟了,你又不在凤国军中坐镇,方便了她。”
凤砚卿轻笑:“我若要走,她如何能拦?又如何敢拦?”
这倒也是。
楚鸢歌努努嘴:“这倒也是,那咱们就先住下,且看她有何动作。”
凤砚卿点点头,朝她伸手,温声道:“歌儿,过来。”
楚鸢歌离他就几步的距离,闻言以为他要说悄悄话,先将耳朵凑了过去,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你说。”
凤砚卿失笑,对着她的耳朵亲了一口,贴着她耳垂说:“抱抱你。”
楚鸢歌耳根一红,脸颊紧跟着泛起热意,脑袋一转埋进他怀里,半晌憋出一个强装镇定的:“哦。”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家王爷比以前撩了,难道在万窟山解锁了什么新技能不成?
正胡思乱想着,星月在外面道:“王爷,王妃,池前辈来了。”
池忘归并没有和他们一起来皇宫,而是去查从万窟山出来遇到的那批杀手——这几天他都在干这个事。
此时前来,想必是有了进展。
不出所料,池忘归告诉他们:“杀手是前朝的人。”
他们要杀凤砚卿并不奇怪,毕竟是一路从皇城追杀到西北的,一拨又一拨,前仆后继,执着得很。
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在白雀国?还那么准确地在万窟山外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