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的死在意料之中,让楚鸢歌不明白的是,白清既然不敢让白月平安抵达凤国去刺激泰康帝,那透露消息的用意是什么?
凤砚卿解释:“一样是被愚弄,父皇自己查到前摄政王身上,是他识人不清,白清把人送到他眼前,是挑衅。”
楚鸢歌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道:“父皇那么聪明,查清了不也能想到是白清有意为之么。”
凤砚卿摊摊手,说:“父皇的心思有时候好猜,有时候也千奇百怪,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想的。”
楚鸢歌深以为然,又道:“我们的分析都建立在大哥确实是查这件事的基础之上,要不要我找个机会问问?”
凤砚卿摇头:“大哥和父皇都有分寸,我们专注皇宫这边就行。”
他们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没必要特意去确认一遍,徒增他父皇的猜疑,也免得有人从中作梗,坏了大事。
楚鸢歌颔首,刚想要推他去花园走走,一名宫人小碎步跑进来,说女皇准备了宴席,请炽王爷和炽王妃前去共同用膳。
“去吗?”楚鸢歌扭头问。
“女皇盛情相邀,自然要去。”凤砚卿神色如常,示意贺名诚推轮椅,又说,“歌儿,帮我把披风拿上。”
楚鸢歌的视线和他对上,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去拿披风的时候,将盒子里的药丸一起拿走,并在柜子处放了一只香囊。
宴席设在白清居住的宫殿,不算奢侈,除了她以外,还有几名举重若轻的大臣,着装是常服,看着就是一场普通的宴席。
凤砚卿和楚鸢歌落座后,白清道:“王爷大难归来,本该大摆筵席为王爷庆贺,但朝堂近来繁忙,遂一切从简,还望王爷见谅。”
“无妨。”凤砚卿淡淡地道。
听这话的意思,宴席是专门为他而设的,可他这个主角却到了才知道,这女皇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凤砚卿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她举了举:“多谢陛下。”
白清的目光扫过来,状似关切地问:“王爷的身子可能饮酒?”
楚鸢歌代替凤砚卿回答:“劳陛下问,饮一杯并无大碍。”
白清露出放心的表情:“那就好。”
楚鸢歌说得很清楚,一杯没问题,但白清这句“那就好”貌似还有别的意思,因为她说完后,在座的大臣纷纷前来敬酒。
都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敬酒的话一个说得比一个漂亮,将凤砚卿高高架起,仿佛不喝就是看不起整个白雀国。
平心而论,白雀国丰饶富裕,国泰民安,凤砚卿从没有过轻视的想法,尤其是亲自来过一趟之后,越发放在心上。
但,即便他再把白雀国当回事,也不是这些朝臣肆意妄为的理由。
他起初以茶代酒,没人敢多说什么,后面一个大臣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怎么回事,非要让他喝酒,还出言不逊调戏他。
凤砚卿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衣袖轻轻一拂,那名胆大包天的大臣立刻被扇飞,身子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在雕花柱上。
发出的声响不小,光是听着,都觉得那大臣肯定受了重伤。
凤砚卿眸底普通淬了冰,冷冷地问:“女皇陛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白清看着口吐鲜血的大臣,眸光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嘴上却说:“喝多了失仪,王爷教训得是,寡人这就让她闭门思过。”
说着叫人把那位大臣扶了下去。
宴席照常礼物,大家都当无事发生过,只是再也没有人来敬凤砚卿的酒。
菜过五味,凤砚卿捏捏眉心,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这宴会比凤国的无聊太多了,即使媳妇在身边坐着也不能缓解他的厌烦。
楚鸢歌帮他剥了个橘子,见状问:“王爷可是乏了?”
凤砚卿颔首。
楚鸢歌遂起身道:“女皇陛下,王爷的身体不宜劳累,我先推他回去休息,女皇和各位大人慢用。”
话毕,不等白清首肯,她便推着轮椅往出走,一路往白梓殿的方向去。
留在宴席里的白清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内殿。
贴身太监见她拧着眉头,极有眼色地上前为她捶肩加按摩太阳穴,低声问:“陛下可要就寝?”
白清摇头,脸色难看地问:“你方才看到炽王爷是如何出手的了吗?”
太监摇头。
白清的眸底尽是冷光:“他的功夫,倒是比寡人想象的高得多。”
刚刚在宴席上的有几个高手,一般来说,不管偷袭还是光明正大地攻击,都有个提起内力蓄积的过程,她们都能注意到。
可是,凤砚卿那一下,过于轻松随意,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却让人瞬间重伤,她们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
太监宽慰她:“陛下,万窟山的毒,可不是人人都能挺过去的,炽王爷武功再高,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白清冷哼:“你看他出手的速度和力道,像是受影响的样子吗?”
太监赔笑道:“至少他的双腿是暂时没用的,这不就是万窟山的功劳么,陛下大可不必过于担忧。”
白清倒希望她是真的想多了。
这般折腾都没弄死凤砚卿,他还敢大摇大摆地住到皇宫里,这就像自己吞了一根刺,不上不下地卡着,难受得很。
太监咬咬牙,弯腰在她耳边说:“陛下,炽王的饮食全由御膳房提供,不如……”
白清看白痴一样看他:“你当那炽王妃是摆设?”
楚鸢歌住在宫里的时候,她就常常去白梓殿,聊天侃地,同时也增加对她的了解。
若说凤砚卿是一匹所向披靡的狼,那楚鸢歌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还是特别记仇且有仇必报的那种。
太监还想说什么,白清摆摆手,让他退到一边站着,吩咐道:“去告诉白蕾做好准备,跟寡人一起去白梓殿探望炽王。”
凤砚卿刚从宴席上离开,要探望也不是现在,除非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太监略一琢磨,明白过来,微微一惊,忙不迭地去传达旨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