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笙的确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热闹的饭了。
秦惠忙着给她夹菜,贺涛陪她闲聊,贺时游则好奇地问东问西,最后满意地跟她碰了碰杯子,算是认了她这个大嫂。
不得不说,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以至于贺时谦送她回学校的时候她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自从父母离婚后,家里就只剩她和母亲姜英。
平常吃饭也是母女两人坐在不足两米的餐桌上吃饭,不无聊但也不热闹,幸福中藏着平淡。
偶尔好友宋妍会去她家做客,顺路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她和宋妍两人都不是炸炸呼呼的性格,再怎么也不能吵成今晚这样。
一家五口聚在一起,做一桌好菜共同品尝,倒一杯红酒八卦闲聊,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对姜乐笙来说,这还真是十几年来头一回。
这种久违的亲切感和归属感让她有些沉迷。
直到车停到宿舍楼下时,她才反应过来,这顿饭已经结束了,她的戏也演完了,该谢幕了。
只是,该做的事,还要不要做呢?
车停在宿舍楼旁的路边,车里三个人没一个出声的。
司机王叔透过后视镜瞧瞧面无表情的老板,又瞧瞧神色犹豫的老板娘,识相的找了个借口下车,留出空间,让两位好好掰扯掰扯。
王叔走后,姜乐笙先开口,冷硬地问:“贺总,今晚你还想要我吗?不要的话,我就先回宿舍了。”
她问得那么直白,在他不耻的行径下,她早就没了羞愤。
他想要,她就给,反正也斗不过他,干脆做条咸鱼,任他摆弄,直到他厌烦为止。
本以为贺时谦会恼,没想到对方只是宁静地望向她,纠正:“我是你男友,是你未婚夫,你应叫我时谦。”
拜托!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他们之间没有半分感情,只是挂个虚名而已。
本质上还是他帮忙她还债的契约关系,这里也没有外人,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感情至深的样子?。
姜乐笙暗暗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平添一丝不耐烦的意味。
“时谦,今晚你还想要我吗?”
“想。”
贺时谦不假思索地回答,挪动位置,往她身边靠了靠。
就在他挪动的瞬间,他终于看到她紧绷的脸有所松动,棕色的瞳孔剧烈地颤了一下,露出惊惶的表情。
“在车里?”
姜乐笙话音打颤,心里骂了贺时谦八百遍禽兽。
他故意逗她:“嗯,家常菜刚刚已经吃过了,现在想吃点野的。”
禽兽不如!
姜乐笙暗骂。
她背后已经紧贴着车门,空间狭窄,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只能紧紧闭上眼睛,等着对方将她吃拆干净。
她闭上眼睛,感觉到木质香逐渐浓郁,温热的气息缓缓地喷洒在她的侧脸和耳后,混着酒香。
她甚至感觉到贺时谦替她整理碎发时,温热的指尖扫过耳廓,似有电流划过脊柱。
半个身子麻掉了……
然而当她以为在劫难逃时,额头突然被敲了一下,发出清晰的闷响,顿时清醒了。
她捂住头,睁开眼睛,看到贺时谦已经挪回原来的位置,歪头侧脸,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她受惊的模样,笑道:“不逗你了。”
“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勉强人。”
姜乐笙冷哼,他明明时时刻刻都在勉强她!
虽这么想着,但她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
看来今晚他打算放她一马。
她开门下车,贺时谦也跟她一起下车,几步路而已,他还是要坚持把他她送到宿舍门口。
“明天我去国外出差几天”,贺时谦说,“等我回来,一起接去你妈妈回家。”
“不用!”
拒绝脱口而出。
贺时谦顿住脚步,停在原地,灯光下,他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像把长腿特效拉满的照片,修长而诡异。
两人一前一后,正好背光,姜乐笙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但是她真的不想让她母亲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想让母亲知道她是出卖了身体和自由救了她。
那些痛苦,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我妈妈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姜乐笙努力组织语言,争取给出一个充满说服力的理由。
“她在里面受了很多苦,如果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接受不了,我先自己去接她,你再给我些时间,等我把一切都跟妈妈解释清楚再说?”
贺时谦沉吟几秒,终于点头。
已经过了宿舍门禁时间,宿舍大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姜乐笙敲敲宿管阿姨的门好声好气地求了求,阿姨才把门打开。
阿姨开锁后,看到她身后的男人表情不悦,立马警惕的把姜乐笙拉到自己身后,小声念叨着。
“姑娘,选男友要看好人的呀!不要觉着对方长得好看、有钱就一股脑陷进去!他这么晚才把你送回来,还不一定打什么坏主意呢!”
姜乐笙知道阿姨是为她好,眼眶不禁发热,连忙点头应着,谢过阿姨后,转身上楼。
低头看台阶时,她发现戒指还在手上,戏反正演完了,她便想摘下来。这时,包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来电人是贺时谦。
姜乐笙疑惑转身,看到男人还站在门口没走。
隔着玻璃,他的目光依然灼热,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露出危险信号。
她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刚分开就打电话给她。她连忙接起电话问:“还有什么事?”
“笙笙,订婚戒指能随便摘下来吗?”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延迟一秒,又从手机里传出来,仿佛来自地狱的双重奏。
姜乐笙微怔,喉咙里如同堵了一块铅,“不能。”
“很好。”贺时谦满意颌首,“好好带着,不带,要罚,没了,也要罚。”
贺时谦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震慑力让姜乐笙非常害怕。回到宿舍后,她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舍友已经睡了,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