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周的恋爱，连手都没有牵过，怎么能做数。
在这一方面，姜乐笙一点经验都没有，更别提当豪门贵族的情人了。
当然，她也曾听到事业有成、擅长养外室的男人对她说这种话，但她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她只是没想到，贺时谦这么温文儒雅的人也会提出这种要求……她不会接受的！
姜乐笙机械地吐出一个音节：“不……”
贺时谦摇头打断她的话，继续说：“姜小姐，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非常欣赏你，你很有毅力，也很有勇气。你可以拒绝我，只是要考虑好后果。”
他的嗓音低沉温柔。
跟那天下雨请她上车时一样。
礼貌地发出邀请，引她放松警惕，轻易掌控全局。
姜乐笙站在贺时谦的对面，看着脚下的阴影一点一点爬上自己的身体。
那是他的影子，不动声色地笼罩着她，一点点将她吞噬。
不。
她不能站在原地被黑暗吞噬。
姜乐笙掐着手心，摇摇头，留下一句“我不能接受”后，转身离去。
她可以申请重新调查，让警察亲自取证，贺时谦能查到的，警察也一样能查到。
她可以想别的办法找到赵凯，逼他认罪。
办法有很多，她不必受他威胁，被他牵着鼻子走。
就当姜乐笙的手拧动门把的时候，贺时谦再次开口：“我能让证据存在，就能让证据消失。”
他再次看穿了她的想法，亲手撕碎她的底牌。
“姜小姐应该不知道坐牢意味着什么吧。”
她垂着头，静静地听着，迟迟没有拧动门把。
“其实也没什么，吃的差一点，住的差一点，忍忍，五年也就过去了。可监狱里没有单人间，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老实人总会受欺负的。”
贺时谦坐在原地，用简单的句子解释着残忍的事实。
姜乐笙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之间明明离得那么远，她还是感觉不寒而栗。
好像贺时谦正贴着她的后背，咬着她的耳朵，说着这些骇人的话。
黏腻的，湿热的，恐惧的，难以逃脱的……
贺时谦看着姜乐笙僵硬的背影，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姜乐笙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图片，是看守所里的监控画面。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母亲的身影。
在右下角，小小的一团。
画面里，一群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只有她的母亲缩在狭小的角落里，蜷着身子，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母亲弯着腰打扫蹲坑的画面、晚上睡觉没被子盖的画面、站在队伍末端报数的画面……
原来妈妈在看守所里过的，比她想的还要差。
妈妈还让律师告诉她，不要担心，一切都好。
都是假的。
姜乐笙吸吸鼻子，努力睁眼，不让眼泪掉下来。
贺时谦胸有成竹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微笑：“姜小姐，你可以认真考虑后再给我答复。”
最后，贺时谦找人把姜乐笙送回了家。
他就是那么讲究礼数，讲究到没有边界。
哪怕是自己见不得人的私欲被他人撞破，也要优雅地收起来，跟对方说“感谢参观”。
他知道什么是羞耻吗？知道什么是难为情吗？知道什么是逾矩吗？
姜乐笙真想扯着贺时谦的领带，好好问问他。
才第二次见面，他怎么好意思对她做出这种事？说出那种话？
仅仅是因为她的脸吗？还是因为她的身体？或者乞求的声音？卑微的姿态？
他看着她说好话求他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不是跪在他胯下狼狈吞咽的模样？
姜乐笙将钥匙插进锁芯，脑海中回荡着贺时谦的声音，“当然，你可以拒绝……”
但她能承担得了拒绝的代价吗？！
——
姜乐笙回到自己家，拿出钥匙带开门锁。
进门，关门。
贺时谦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当然，你可以拒绝……”
她当然可以拒绝。以牺牲掉相依为命的母亲为代价。
姜乐笙靠在门上，沿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包养、情人、床伴……这些词在如今早已算不上禁忌，早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摆到桌面上来调侃的谈资。
就连大学门口都会发生这样的事。
晚上坐豪车走，清晨坐豪车回来。每天都有人光鲜亮丽地上车，拎着大大小小的包包下车。她们从来不缺鲜花，不缺名表，不缺奢侈品。
偶尔出现旧人哭、新人笑的场景，她们也只是撅着嘴，对着汽车尾气跺跺脚，扬长而去。明天换一辆车，换一个人，旧人又成了新人。
她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也在恋爱，只是这段恋爱不靠爱情维持罢了。
可姜乐笙不想这样。
所以她拒绝了那些鲜花，那些豪车，那些钱、权、势。
她不需要那些。只要跟妈妈在一起，她就不需要那些。
现在呢？
母亲被诬陷入狱，面临牢狱之灾。
她知道母亲是清白的，证据就在贺时谦手里，却无能为力。
贺时谦早就算好了一切，只给了她一条路，只要委身，她就可以把母亲救出来……
这件事不必跟母亲说，她自己决定就好。
只要陪贺时谦睡就好，短则一天，长则一年，早晚都会腻，早晚会变旧人。
贺时谦才三十，长相优越，没有令人作呕的啤酒肚，脾气也好，不像是会打人的样子，简直是金主里的极品。
没理由拒绝的。
姜乐笙绝望地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砸在胸前的衣服上。
这样哭太累。
她将头埋进双膝，呜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晚风吹起，抚过阳台上的衣架，发出清脆的声响。
姜乐笙抬起头，揉揉干涩红肿的眼睛，走到阳台，看落日残红肆意烧着天际线，血红的圆点被墨云挤成一条红线，像将要关闭的地狱之眼。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贺时谦助理的电话号码，编辑信息发送：告诉贺总，我接受他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