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荫对此也表示不解,后来还是秦笙缓缓地解释说,“刚才打斯洛克的中途,我不是上了一趟洗手间吗?我给我的助理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在半小时后,打电话给这边的警察局,举报酒吧内有人从事不合法的经营。”
“现在,警察局的人大概已经往酒吧这边去了。”
李心桥似乎有些懂了,“这就是你让我拍下酒吧牌照的原因?”
秦笙笑着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
“这个酒吧的牌照规定了相关的经营范围,但不包括摆设斯洛克赌局。无论赌注有没有牵涉到金钱,都是一种踩线的行为,平时没人举报也就罢了,要是有人举报,警察局的人多多少少都要做一些事。”
“更为重要的是,我发现店里摆放了一种水烟吸头,这种吸头跟正常的水烟吸头有些分别,在国外的酒吧里一般用来吸食带有大麻成分的水烟。虽然我不能确定这酒吧是否真的有允许客人吸食毒品的行为,但我可以合理怀疑,至于采证调查的事,自然就会有专业人士去做了,也就用不着我操心了。”
黄祖荫一听,直呼秦笙老谋深算,原来早就为自己想好了后路,亏得他和李心桥还在那里为她紧张担忧。
秦笙闻言瞥了他一眼,“我这样做到底是因为谁?我可不像某些人,做事只管一时快乐,却不管后果。有这个本事闯祸,就该有本事自己摆平,要不是因为桥桥要管你,我理都不理你!”
李心桥见两人准备又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说,“这件事的确是因为他而起,但他也是中了那个酒吧老板的计才会被骗,现在你把他解救出来,于情于理他也该跟你说句谢谢的。”
即使李心桥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黄祖荫还是无动于衷,仿佛对秦笙的解救并不领情。
惹得李心桥忍不住怒视了他一眼,连声催促着,“秦笙救了你,这是事实,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主动一些,说句谢谢有多难?”
黄祖荫知道这件事的确是因为他自视过高却不懂识别骗局,才把自己置身于如此被动的处境之中,他自觉理亏,正想开口说几句好听的话时,却被秦笙抢了先。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这种没心没肺的渣男,你就别期望他还懂什么叫知恩图报。”秦笙故意跟李心桥说,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黄祖荫。
“你够了!你还说你自己是律师,做什么事都讲求证据,那你上庭的时候是不是只有你的当事人能开口说话,被指控的人却连给自己辩护的机会都没有?”黄祖荫也不甘示弱,反驳道,“而且,你和黄念心本就是同学,这层关系就注定了你对我的看法带有偏见,这个你敢否认?”
秦笙冷笑一声,“难道我没给你机会让你辩护?那天在校道上,我拦住了你,问你要个说法,你理都不理我,甚至一句话都没回我,时隔那么多年,你才跟我说冤枉?”
“而且,你出轨的对象我正好亲眼见过,我就是这件事的证人,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冤枉了你?”
李心桥看着两人吵得越发厉害,本想把话题岔开,好让两人能冷静一些,却收效甚微。
只见平日脸上总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黄祖荫,此刻却难得认真地说,“本来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都成陈年往事了,谁是谁非我也不想再提。”
“但你硬是要揪着这件事不放,还一口一句渣男,我就想问一句,你是为了黄念心,还是为了那天我没有解释,径直离开?”
秦笙想也不想就回了句,“那当然是为了念心。她性子软弱,才会被你这样欺负,当年发生了这件事,你倒好,拍拍屁股就出国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电话拉黑,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分明就是有预谋,玩弄女子的感情却不想负责!”
对于当年的事,黄祖荫本不想再提,但见秦笙不依不饶,便忍不住争辩了一句,“你说你在温泉馆外面看到我和另一个女人拉拉扯扯,那你可有见到我们有其他亲密的行为?例如拥抱、亲吻、甚至更深入的事?”
“我之所以不想为自己解释太多,那是因为你拦我的时候也不看看,我身边还有很多一同回国交流的人,难道我还要当着他们的面解释,我这是遇到了做皮肉生意的女子,那个时候她正在揽客,所以才会扯着我不放。”
“我和念心的确谈了一场恋爱,这是事实,但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做主动方,我当时觉得交流活动比较乏味,又见她长得漂亮,带出去有面子,才跟她在一起,我承认当中有虚荣心的成分在。”
“但后来我发觉她这个人比较物质,而且太过多愁善感,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还为如何开口跟她说分手才能不那么伤她,正好那个时候你跟她说起应召女郎的事,她也真的信了你的话,那我干脆顺水推舟,把这件事应认了下来。”
“至于你说的回去后就断了联系,那是因为后来我发现念心除了跟我谈恋爱,还跟学院里的好几个男同学搞暧昧,让他们给她买早饭,上课签到,做论文,既然双方一开始都没把这段感情当一回事,那还联系干什么?”
黄祖荫一口气把憋在心里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还强调了一句,“我承认这件事我处理得不好,但我的确没有在恋爱关系续存期间做任何出轨的事。至于为什么不解释,那是因为无论怎么说,女孩子都是弱势,就当是我给念心留个体面吧!”
听了黄祖荫的话,秦笙心中也开始动摇起来。
要不是他提到早饭和论文的事,秦笙也许就不会想到,那个时候黄念心贪睡起得晚,桌上却总有热腾腾的包点豆浆。
在秦笙为课程论文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黄念心却游手好闲,一点都不紧张,依旧出去逛街买衣服,但到了交论文的最后期限之前,她总能交出一份又一份让老师满意的论文。
那些论文秦笙也曾粗略看过,的确逻辑严谨,实验性强,而且相关数据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也确实拿到了系里数一数二的高分数。
秦笙对此并非没有困惑过,但这种困惑后来都因为黄念心为了黄祖荫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而要生要死,弄得整个寝室鸡犬不宁时,被自动忽略了。
现在想到这些一一对上的细节,秦笙不由得怀疑当年黄念心在宿舍里对黄祖荫声泪俱下的指责,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要是事实当真像黄祖荫说的那样,那当年的秦笙未免太傻了些,竟被人怂恿着当枪使都毫无觉察。
一想到这里,秦笙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当初黄念心的确因为分手的事意志消沉了许久,秦笙费了很大的劲才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虽然事后黄念心因为挂科和学分没有修够,被迫留校重修一年,但两人也陆陆续续有过联系过。
也就是这样,秦笙才得以了解到黄念心在本科毕业后并没有选择继续读研,也没有从事法律相关职业,反而出了学校没多久就火速嫁给了一个富二代,过着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生活。
虽然秦笙惊讶于黄念心的早婚早育,但看到她在朋友圈晒出来的阔太生活,秦笙还是觉得这好歹比她那段时间蓬头垢面、茶饭不思的愁苦脸要好得多。
而且这也是她选择的生活,她高兴就好,外人又怎好肆意评价是否值得?
只是秦笙也没想到今天会意外重遇黄祖荫,并从他口中得知这些事,她虽不是当事人,但也参与其中,要是不弄清楚到底谁在说慌,秦笙并不甘心。
于是,她佯装镇定地对黄祖荫说,“你说的这些,我自有办法去验证,只是你现在住在桥桥家,我总不能放心。”
“但你现在落难,桥桥也不可能把你赶走,她做不出这样的事。这样吧,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不知道桥桥觉得怎样。”
秦笙转身望向插不上话的李心桥,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李心桥知道一时三刻也无法改变秦笙对黄祖荫的偏见,但也不愿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尴尬地问了句,“什么办法?”
秦笙回了句,“我把下周的工作都看了一下,都不是什么急事,完全可以居家办公。而且桥桥出国以后,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桥桥搬来酒店和我在一起,就当陪我好不好?”
李心桥觉得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起码能尽可能地减少和黄祖荫单独相处的尴尬,也能缓解他的困境。
只是她有些担心,这样做会不会让黄祖荫觉得不舒服,毕竟两人刚刚才因为张逸朗的事吵了一架,导致他赌气出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对不起,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纳秦笙的方案。
正当李心桥犹豫不决时,黄祖荫看出她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又想到自己在浴室时对她一时忘形,说不定真的吓到她了。
加上酒吧发生的事,他心中对李心桥更是多了一份惭愧。
为了不让李心桥觉得为难,他抢先在她开口前说了句,“秦笙一个人住在酒店也挺无聊的,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要是你真想过去就过去吧,我没意见。”
秦笙趁机拉着李心桥的衣袖,用刚才对壮汉的娇媚向她撒娇道,“来嘛来嘛,我睡觉的时候不打呼噜的,保证不会吵着你!”
李心桥被她那转换自如的风格和捏着喉咙说话的方式所逗笑,最后耐不住她软磨硬缠,还是答应下来了。
接下来三人一同回到星光公寓,李心桥简单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便随秦笙离开,临行之际还不忘反复嘱咐黄祖荫看好门,别让歹人进屋里来了,有什么事就给她打电话。
黄祖荫见她啰嗦得就像一个把孩子留在家,自个儿要出远门的妈妈,便开玩笑说,“要是你实在放心不下,要不就别走了?”
秦笙马上瞥了他一眼,“得了吧你,要是桥桥回来发现家里丢了个啥,你的嫌疑最大,所以我劝你还是安分守己,做好看门犬。”
虽然秦笙这人做事风风火火的,但待人接物的分寸还是有的,但每次和黄祖荫说起话来,总是极尽嘲讽,有些话在李心桥看来,还是过分了些。
她生怕两人又吵起来了,连忙拉着秦笙往外走,“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跟我那朋友约好了七点正在名扬酒楼见面,咱们可别迟到了。”
秦笙一听,眼睛登堂亮了起来,“名扬酒楼?是饮食节目上那家做酥炸芋头鸭特别出色的名店吗?听说那里特别难预约……”
“不是难预约,是根本预约不了,只能现场取号排队。要不是我那朋友认识名扬酒楼的经理,说不定咱们要吃上它家的菜,还得提前两小时去排队。”李心桥纠正道。
秦笙感叹道,“那你这个朋友还真有些门道,你也知道我的,虽然嘴馋,但也最没耐性,要是真得排上两小时的队,那我宁愿去吃路边摊了。”
李心桥回了句,“一开始听她说要去名扬酒楼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因为她也不可能让你跟着排队,肯定得自己提前过去了。”
“我怕她累着自己,便说随便找个安静的咖啡厅坐一下就行,也不一定要正正式式吃个饭。但她却觉得第一次见面,不能如此马虎,也是托你的福,要不然我也不一定能吃到这名扬酒楼的菜。”
秦笙打趣说,“你怎么能把话倒着来说呢,要不是你把人介绍给我,我也没这个机会。正所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你那朋友如此重视这次连忙,我还不得认真听一下这个案子,好好给她筹谋一下?”
李心桥见她心情大好,不复刚才拉着一张脸的样子,便笑着拱了拱手,“那就先在这里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