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挡不住爹兔俩的柔情攻击，方苗苗松口，妥协道，“要是它不乖，随时炖了它。”
“我会好好照顾它！它一定会乖！”李敬从方苗苗的手里小心地接过垂耳兔，托在掌心，温柔地注视掌心里的小小一只。虽然苗苗看上去没有那么喜欢你，但其实你主人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不要害怕她啊。
我会好好照顾你们。
看着灯光下的一人一兔，方苗苗的脸上带着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柔和笑意。好歹是李敬送的定情信物。没用就没用了，她认。
看向站在一侧，并不走近的方苗苗，李敬高兴地提议道，“我们给垂耳兔起个好听的名字吧。我们以后要把它养大，总不能一直叫兔子兔子的。苗苗，你是它的主人，起名权归你。”
方苗苗抬腿，推来轮椅，示意他坐下。虽然能站，但术后还不足半个月，果然还是多坐坐比较好。亲眼看着李敬坐下，她满意地点头。
不用再担心自家伤患的站立问题后，方苗苗才抽空去看被李敬护在怀里的兔子。她的指尖点点垂下来的短耳朵。
明明耳朵是兔子最敏感的部位，这只不仅忘了刚才她吓唬它要吃了它的事，还把脸也凑过来蹭她的指腹。
真是只蠢兔子。
“就叫……锦鲤。”方苗苗愉快地决定了垂耳兔的新名字：锦鲤。
李敬不规律地眨眨眼睛，有点儿怀疑他是走神听错了名字。“新名字是，锦梨？”听上去是个人名，但多读几遍，也挺好听。
伸出一根食指在李敬的跟前左右摇晃，方苗苗纠正道，“是锦鲤。鲤鱼的鲤。”
无奈地勾唇浅笑，李敬低头看还茫然无知，往苗苗的指腹那儿凑小脑袋的垂耳兔，“哪有兔子叫鱼的名字。”
“从今儿个就有了。”方苗苗见小傻兔那么想要她摸它的脸，纡尊降贵地决定小小地满足下‘锦鲤’的心愿。
在她的手指一碰到小傻兔的脸时，锦鲤突然张开三瓣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呜’一口咬住方苗苗的手指。
李敬：！
从容淡定地看着兔胆包天的锦鲤，方苗苗铁钳似的手掰开小兔子的嘴巴。修长的食指上，沾着不少晶莹剔透的口水。倒是没见血。
可能是小兔子也知道趋利避害。
今天它让她见血，明天它就见不到东升的太阳。
幸好，没有咬破手指尖。在看清方苗苗的手指头没有出血后，李敬松了大大的一口气。“锦鲤它可能是饿了。刚才摊主在我买它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它没出生多久，觅食还保留着出娘胎里的习惯。”
嫌弃地把沾满口水的手指头往垂耳兔柔顺的白毛上一擦，轻挑眼尾，看向心虚的李敬，“不为小傻兔的名字再争取下了？”
飞快地摇头，经过咬手指头这件事情后，他的诉求就只有保住兔命这一条。
很好，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识时务。方苗苗在兔毛上擦干净手指头后，干脆利落地转身，“走吧。”
忙把还不知道做错事的懵懂兔子关进笼子里，李敬推动轮椅跟上方苗苗。“去哪儿？”
走到厨房外，弯腰拿起镰刀和竹篓背在身上，“闲着没事干，去割点兔子草。”方苗苗尽管没有养过兔子。可见过别人养，以前她放学回家，总能看见邻居家的小孩儿成群结队地去田里割兔子草。
在邻居小孩儿作业多的时候，她还被求着去割过几回。所以，兔子草，她还是认得的。
之前去摘棉花时，她见过田边草地旁，生长着大棵大棵的葱绿兔子草。正好喂她家兔子。
听到方苗苗的答案，李敬欣然答应一起去割兔子草。“今晚，锦鲤有口福了。”其实，摊主说锦鲤不挑食，给啥草都能吃。可苗苗想喂它吃好点，那他就陪她一块儿去。
俩人出门时，天上已经积了好几层的云。走到一半，果然如李敬所料，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有先见之明的他撑起伞，把方苗苗纳入伞下。
方苗苗抱着半篓子的兔子草，李敬抱着她，撑着伞，安静地看着倾盆大雨洗净沿路枝上的灰尘黄泥。
在同一片天空下，同样的倾盆大雨却是毫无阻拦地径直砸在狼狈的孙天祥脸上，身上，连同他一向挺直的脊背都被砸弯了少许。最好面子的他跪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冲着以前栗子园的受害工人家属求谅解。
不过是过了短短的一晚，孙天祥好像是过了好几年一样，远远地看去，苍老了不少，连头上的黑发中都长出了几根白发。他伸手抓住比他年迈，脸上沟壑纵横的受害工人老爹，“我以前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我愿意给你们钱，只好小王的病。只要你们愿意签下谅解书。”
憨厚的脸上，满是愧疚后悔。
看着这样的孙老板，小王爹作为朴实的农民，心里也不免起了动容。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可……他们明明去找过很多次栗子园的老板。没有一次能见到。
今年，竟然是小王住院后，第一次见到孙老板。
旁边的老婆子推推小王爹的手臂，朝他摇头，小声说道，“杜记者说了，不能理这种人。”
杜记者就是他们的恩人，恩人的话，说得肯定不错。
老婆子的话坚定了小王爹动摇的心，杜记者的话，不能不听。“你走吧。不管你拿过来什么，我们都不会签！”小王爹甩开孙天祥的手，转身就要往医院走。
可手甩脱没多久，又抓了上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杜记者只是说不要理我，没说见死不救吧？你们签了谅解书，才能更快地拿到钱给小王治病。我也不用被关进去。求求你们了，栗子园里还有好多工人等着我发工资。我可不能进去啊！”
在雨中苦苦哀求的孙天祥完全没有了大老板的体面，他抓住小王爹的袖子，就是不让他走。
隔了老远，站在屋檐下，张天鹏心里不是滋味地看着这般落魄的叔叔。今早他刚把他叔保释出来，他叔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长宁县。其实，他叔老早就知道这群人在哪儿住院，就是一直没来过。
这回，说是为了一定不能被抓进去，才第一次来找工人家属。
以前，他叔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吐掉嘴巴里快到烧光的烟头，一脚踩在上头，碾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