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顿时明亮如昼。早就披上外套,坐在床边的李敬张着一双清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外出刚归的方苗苗,面无表情。“一,你是出去私会男人了。二,你去为明天上山做准备了。你选一个吧。”
凭借对自家媳妇的认知,李敬只给了她两个选择。
缩缩脖子,方苗苗尝试性地想给出第三个选择,“有没有可能……”
“苗苗,我不喜欢人撒谎。”灯光下,李敬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的下眼睑处形成一小圈的阴影。
方苗苗:……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
方苗苗:……
“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属于能够互相坦诚的那类夫妻。”说到这里时,李敬顿了顿。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希望苗苗和他之间的夫妻关系能做到互相坦诚了吗?联想到自己的那个家,胸口发闷。苗苗,她能做到坦诚吗?
怀里突然扑进一个带着寒意的身子,她最见不得李敬露出这种略微难过的表情了。她的男人嘛,就该白白胖胖,没有烦恼。
她认栽,坦诚就坦诚。“我刚去山上埋了几个陷阱,准备明天对付张天鹏。哪有敌人找上门,我们被动挨打的道理。”方苗苗圈住李敬劲瘦的腰部不松手,抱住撒娇,“敬哥,你就相信我嘛。张天鹏肯定不会是我的对手,我的花花肠子多多啊,他斗不过我的。”
淡淡的草木香萦绕在鼻尖,淡定的李敬不淡定了。心不受控制地跳的飞快,对于在他怀里撒娇的方苗苗没有半点儿办法。
“你,你先松手。”
“不松,除非你答应我。”方苗苗耍赖,耳朵能清楚听见她男人‘砰砰砰’跳得飞快的心跳声。觉得好玩的她又贴的更加近了点儿,胸口下的心跳声更加快了。“敬哥,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相信我嘛。”
“……好。”敌不过媳妇的撒娇,李敬最终松口。“你先放开我。”
其实,他一直都相信她,只是更希望她能坦诚。只有坦诚,他们才能一直走下去。
得到外出许可,笑容灿烂的方苗苗立即放开手足无措的男人。“这可是你说的,咱们拉钩。”
灯光下,一大一小两只手的尾指勾在一起。
天不亮,怎么睡也睡不着的李敬妥协起床。他看了眼身侧睡得香甜的方苗苗,不禁叹气。心怎么这么大,竟然能睡得这么好?目光移到绑着纱布的脚上。要不是他受伤,这种危险的事情,应该他去的。
拿起拐杖,李敬一瘸一拐地推门出去。
方苗苗是被一阵肉香唤醒的。猛地睁开眼睛,吸了吸鼻子,她用灵敏的嗅觉判断出这是昨晚没吃完的鸽子肉香。今天可是要干件大事!兴奋起来的方苗苗麻溜起床,刷牙洗脸。
早晨,李敬不仅给熬了鸽肉蛋花粥,还亲自煎了一个形状好看的太阳蛋。坐在板凳上,看着丰盛程度堪比小康的早餐,方苗苗顿时不敢下筷,她看向对面,“敬哥,我这是去上山,不是去刑场。你这搞得最后一餐一样……”
提到上山,李敬想起来还有一样东西没给。他弯下腰,把脚边磨得刃面发亮发光的斧头拍在桌侧。震得碗里的鸽肉蛋花粥都晃了好几晃。“安全起见,把这个带上。”
看着锋利无比的斧头,方苗苗哭笑不得。尽管被担心的感觉很好,可会不会过于担心了。“我——”
李敬突然站起身,“一把斧头可能不够,我再去把厨房里的菜刀给磨了。你出门带上。”赶忙伸手拉住要去磨菜刀的男人,“敬哥,斧头够了,真的够了。你要相信我,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嘛?”
“我相信你。但有了这些,我才能更加相信你。”去了可能会拖方苗苗的后腿,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媳妇平安回来的几率高点再高点。
仿佛知道了李敬此时的想法,方苗苗松开手,“成,我带着敬哥你给的斧头和刀,一定平安回来!”
于是,栗子园前,带着鸟铳和麻袋的张天鹏看到左手拿刀,右手拿斧子的方苗苗,被吓了一大跳。今天这遭,到底是他害方苗苗,还是她反杀他啊!
强忍住心中的害怕,张天鹏勉强不露怯。“苗苗啊,我昨天不是说,该带的打鸟装备,我都会带,你咋还带了把刀和斧子?这多重啊,手会累的。”
“没办法,来自我男人深沉的爱。再重也得带着。”方苗苗把刀和斧子往布袋子里一扔,挎在后背。腾出的双手径直拿走张天鹏抱在怀里的鸟铳,握住手柄,单眼往树上瞄准,‘砰’地一声,树上的一只麻雀应声而落。
而张天鹏嘴巴里的‘小心,会走火’还没来得及说出声。
我去,这娘们打鸟这么厉害?
看着地上那只不动弹的麻雀,本来就觉得今天可能是他摊上事儿的张天鹏更加腿软了。不要怕,为了自行车,你可以的!
镇定心神,张天鹏试探着开口,“苗苗,来之前,你也没说你打鸟打得这么厉害啊。”
把鸟铳随意扛在肩头,方苗苗示意他去捡鸟。“我是没说,关键你也没问。”
“哈哈哈,也是,我都忘了问。”张天鹏尬笑。“本来我还想大显身手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不能退缩。虽然方苗苗的预期水平比他预料的高了点儿,但完全不影响他之后的安排。
小跑上前,他指着东北方向的一条小路,“来之前,我都找好地形了。那边山上的野鸽子和野鹌鹑最多。”
“是么。”方苗苗的脚步一转,往反方向走去,“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西北方向的鸟最多。”不顾张天鹏在身后瞎叫唤,她径直往昨晚设埋伏的地方走去。
这个臭娘们!张天鹏在原地无能狂怒。算了,绕路就绕路吧,等她走得没劲了,更好下手。
不过西北方向栖在枝头的鸟也是真的不少,一路上,方苗苗的收获挺大。
打鸟的时候,方苗苗指头打头,指翅膀打翅膀,动作干净利落。
毫无用武之地的张天鹏彻底沦为了无情的捡鸟机器。在装了大半天麻袋后,他忍不住问道,“苗苗,我记得你以前没打过鸟啊。你是不是偷偷练过?刚在在山下的那一枪,一看就是个老手。”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为什么他都走不动了,方苗苗还能活力十足?
“稍微练过几次。”心里咯噔一声,方苗苗含糊其辞。糟糕,得意忘形了。任谁在末世生活几年,打丧尸有经验后,打鸟还不跟玩儿似的。“你要知道总有这么一种人,是有天赋的。”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
以前光知道方苗苗懒,现在知道了她还不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