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半路转了专业，但宋亚涛好歹也是导师曹清泉的学生。一看目前的情况，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从菌群在稻草上繁殖的情况来看，他们在没有被冻死前，繁殖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好。
是个很好的粗制化肥的样本。
可惜……宋亚涛瞄了李敬一眼。“师哥，你去七号农场前，是不是没有关窗户？”他的手指指对面留了条缝的窗户。
在北大荒室外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一旦不关窗，里头稻草肯定得结霜。
“窗户，是别人开的。”李敬语气低沉，面目深深，他不再去看已经结霜的稻草。这件事，他要追查到底！
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心头像是添了一把干柴在熊熊燃烧。这次的粗制肥实验对他而言格外重要。
菌群全部死亡的事让李敬无法接受。他冲向门外，再也顾不上什么随手关门的礼节，奔到开着的窗户外，站在那儿看了会儿后，又径直去找薛恒源。
宋亚涛急急忙忙跟在他师哥的身后，生怕在气头上的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大队长室，薛恒源正在想着开春粮种的播种问题，紧闭的大门就被猛地推开。外头的寒风一下子就灌进了室内。
看清站在门外的人是谁后，薛恒源脸上的不渝消失。换做别人，他肯定要说几句不讲规矩。竟然不敲门就直接进来。
可这人是李敬，那就算了。
“回来啦？小李你放心，实验室里头的稻草都好好的，我昨晚上刚去看过。”他虽然只能看出那些稻草在腐烂，可继续烂着就是好事情。
“好好的？”李敬面若冰霜，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冷。“大队长，我刚去实验室看过，菌群全部死亡。粗制肥失败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薛恒源一下子从位子上站起来。“怎么可能？我明令禁止农场里的所有人不准靠近你的实验室。昨天晚上吃饭前，我还去里头看过。门和窗都关的好好的。”
因为昨晚上有大风和大雪，气温骤降了好几度。他不放心，在入睡前，还去检查了一遍。
“窗户被打开了，里头的稻草都结了霜，无法再用。给开春稍融的沼泽地施肥的计划，要推后了。”李敬盯着薛恒源的脸，“看来是有人不顾大队长你的吩咐，偷偷开了窗。”
想到他找到的蛛丝马迹，李敬的眉头紧锁。在极致的愤怒后，就是怒火燎原的冷静。“大队长，你对农场的情况最熟悉，对里面的人也最熟悉。农场里头，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一共有几个？不，你直接把他们全部叫过来。不需要女生，只叫男生过来。”
六号农场建了也有些年数了，很多人在这里安家，有些也把家里头的孩子给接了过来。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这里帮忙挣工分。而且还能一家团聚。
“我立刻就叫他们过来！”薛恒源没想到竟然有这么调皮的孩子，他脚步匆匆地走向门外。
粗制肥可是大事情，哪里能让他们捣乱。
一定得找出来，重重严惩！
子不教父之过。那孩子的爸妈也得写检讨。他都让手下各个小队的队长去和他们的队员宣导过无论如果不能靠近农具房。
怕的就是出这类岔子。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薛恒源相信李敬既然能把犯人锁定到十五六岁的青少年男性，那他一定掌握了关键的证据。
半个小时之内，六号农场所有的适龄青少年都聚集在大队长室前的空地上。
李敬在薛恒源召集这群孩子时，他凭空消失了十几分钟，等他匆匆到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张纸。
宋亚涛和薛恒源都好奇地瞧着那张纸，但没人上前主动开口问。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李敬的心情不好。
饶是听到消息的方苗苗赶到，他也只是对她略微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在全部适龄的青少年都到场后，薛恒源看向李敬，“人都在了，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大队长的话让突然被叫到这里的少年们心里不安，他们犯啥事儿了？
在李敬一步步走向这群孩子时，薛恒源心里不忍，率先对这群人开口，“你们昨晚谁调皮把那间实验室的窗户给开了？在李敬找出你之前，快点出来认错。”
可是在场的人都纷纷摇头。
那间实验室连他们爸妈都不去靠近。平常更是连经过都不经过，怎么可能故意去开窗户。
面对这群没有一个人承认错误的少年，李敬让他们全部都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心朝上。“苗苗，去拿墨水和白纸来。”
方苗苗知道实验室里的那堆稻草对李敬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听到李敬的话，小跑着去拿他需要的东西。
“你们等会儿一个个地把右手的手掌印印上去。”李敬在此时把白纸向众人张开，里头是描摹的一个右手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昨晚开窗的人在窗台上留下了一个手掌印。”
原来如此。薛恒源点点头，他看了眼窃窃私语的少年们，“你们都听见了？快点出来承认，不然到最后被揪出来，没你们好果子吃。”
大队长严厉的话语让平常调皮捣蛋的好少年们缩了缩脖子。可是，仍旧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师哥，你怎么确定是十几岁的少年？万一不是他们呢？他们年纪这么小，不会故意去开窗的。”宋亚涛很好奇李敬对犯人判断年龄和性别的依据。
“脚印。每个人的体重和身形不同，脚印的形状和大小不同。手掌印可以确定犯人的身份，而脚印可以帮忙划定出犯人的年龄大小和性别。”李敬简单解释了几句。
宋亚涛表示心服口服。
在李敬解释的时候，方苗苗也捧着一大叠的纸跑来了。
在印手掌印前，李敬警告似的扫视全场，“你们真的没有人愿意出来招认？”
所有的少年们沉默着不说话。其中有个胆大的喊冤枉。
由于没有人承认，每个人都留下了自己的手掌印。
比对完一番后，薛恒源拿着最后一张核对的手掌印，冲着李敬摇头，“没有相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