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北盘湖畔,孙天祥的牙齿冻得都在打架。他一边来回走动,让身子热起来,边往村子的方向张望。但是那儿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张天鹏的两只手套在宽大的袖口里,蹲在地上,俩眼睛盯着他叔给他的手表看。“叔,这都快十一点了。李敬他到底还来不来啊?”外面待着也挺冷的,要是李敬不来,他们也好早点回去。
“继续等,闭嘴!”孙天祥不去看张天鹏。他还就不信,李敬就真的那么相信他家的懒婆娘不会出墙。
他都明明跟李敬说的那么清楚,他们的手上有方苗苗红杏出墙的铁证。
半个小时后,村子的方向仍旧静悄悄的。
“真是个傻货!竟然是真的相信方苗苗!”等不到人的孙天祥终于耐心告罄,他搬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往湖水里扔去,巨大的水花声响起。可气,实在可气!
见他叔发脾气,张天鹏从地上站起来,跺跺僵硬的双脚,准备打道回府。怪不得李敬能被方苗苗瞒这么久她有相好的事。照这种信任度,瞒他完全轻而易举。
“叔,李敬完全不上当啊。我们还是直接把证据给他看吧。看了,他就相信了。”
“不行!”孙天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张天鹏的提议。“这个可是底牌。哪有人会一开局就把底牌亮出去的。”他的眼睛眯起,坏主意从心头冒出来,“李敬不相信方苗苗出轨,可作为当事人,她总应该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什么吧。”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不能挑拨李敬,那就让方苗苗露出马脚。
“你把她给你的情书拿出来。”孙天祥的手心朝上,放在张天鹏的面前。听到他叔要那封酸掉牙的情书,他连忙从口袋里翻出皱皱巴巴的纸张,交到面前的手里。
“你怎么弄的这么皱?”孙天祥嫌弃地看着那张纸。
“我能找到这一张就很不错了。以前像这种东西,我都是直接扔去烧火,还嫌不够旺呐。”方苗苗也是个傻的,竟然给他写情书。有功夫写情书,不如给他零花钱,让他去玩儿几把牌。
干脆利落地撕去一个小角,团成团,扔给张天鹏。“明天,你把这个小纸团,交给方苗苗,告诉她,晚上十点,在北盘湖旁见。她要是不来,这封情书就会直接交给李敬。让她自己掂量清楚。”
听到他叔要他自己去找方苗苗,张天鹏为难地握紧手,“那个女人可凶悍了。我要是这么跟她说,她可能当场就要打我……”
“没用的东西。”孙天祥扬起手臂,“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能打你。”
怕孙天祥真动手,张天鹏赶忙答应,“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这才像样。”孙天祥把手臂放下,“李敬总不至于缺心眼到他媳妇半夜出去,都不在意。”
“那他万一要是真的睡得熟,不知道怎么办?”
“那就第二天亲自上门告诉他。只要方苗苗来,还怕不能挑拨他们?”孙天祥对于明晚的事志在必得。鼻尖一痒,志在必得的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冻了大半宿,竟然有点儿感冒。
擦擦鼻子下的清水鼻涕,张天鹏劝他叔今晚先回去,不要再在湖边冻着了。
叔侄俩各自裹紧身上的衣服,一无所获地回了家。
第二天,在孙天祥飞刀似的目光下,张天鹏特意挑李敬出门的时候,冲进方苗苗的家。
没等她开口,他就机关枪似地连珠说话,“听我讲,讲完我就滚。不劳烦你赶。这个小纸团上的字,你肯定认得。我那儿还有好多。要是你不想全部让李敬看见,你就今晚十点到北盘湖。知道你家穷,没有手表。先借你一个。”
手表和小纸团被塞进方苗苗的手里,在她发难前,张天鹏箭似地逃出门,没给她揍人的机会。
方苗苗:……
展开小纸团,上面的字,的确是原身的字。啧,要是原身能知道,她以前写给张天鹏的情书,如今被反用来作为威胁的筹码,怕是能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平静地猜到孙天祥和张天鹏打的主意,方苗苗去角落的柴堆里捡了根趁手的木柴,花了些时间,削成棍子的模样。
威胁是吧?姐不吃这套!
半夜,安静的房间传出小小的关门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原本安睡在床上的李敬睁开眼睛。利落地起身穿衣服。在这个节骨眼,苗苗悄摸出去,不得不让他在意。
深夜出去,一定有人相约。
悄悄跟在方苗苗身后的不远处,他小心地不让她发现自己。这么晚了,会是谁约她出来呢?
脑海里有两个很明确的人名,但李敬不希望是他们。不然,会让他昨晚的信任显得无比讽刺。
最终,方苗苗在北盘湖边上停下脚步。她望着倒映天上弯月的湖水,背影看上去莫名显得沉重。
只是,她的手上,是不是还提着一个像大木槌似的棍子?
小心地把自己藏在一棵高大的榆树后,李敬静静地望着只穿着单薄衣裳就站在寒风里的方苗苗。
为了能跟上她,以及不发出大声响。这次出来,他没有用轮椅。走了这么长时间,右脚隐隐作痛。
这晚,方苗苗在湖边站了很久。而李敬也陪着她吹了一宿的冷风。
直到天边的晨曦微明,方苗苗都没有等来孙天祥和张天鹏。他们骗了她。
真是两个懦夫!遗憾错失收拾俩人的机会,方苗苗在湖边挥了挥手里的棒槌。
她不知道的是,在东南角的山坡上,孙天祥拿着一个望远镜,看傻子似的看着独自一个人站在湖边的她,以及站在远处看就能轻易看见的李敬。
呵,这傻子还不算太傻,竟然跟来了。他恶毒地看着站了很久的李敬,衷心希望他的脚因为长久站立而落下残疾。
“叔,既然方苗苗和李敬都来了。我们就过去把方苗苗出轨的证据给他俩呗,看他们当面对峙。他们在那儿吹冷风,我们在坡上吹冷风,何必呐。”张天鹏冷得直搓手。他叔不就是想要这俩人来嘛,现在人来了,他叔也不过去。
等人走了,他叔就该着急了。
“懂不懂心理战?不懂就别说话。”他让张天鹏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