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到这边的李荣军看了眼为方苗苗说话的老婆，叹了口气，没去反驳她的话。“郑医生，李敬他除了记不清人之外，另外的生活常识之类的，有所欠缺吗？”
如果连这些都不记得，那这个逆子在某种意义上就真的废了。
“没关系，就算他不记得我，不记得很多事，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他。”尽管很难接受他擅自忘记他们共同的回忆，可她仍旧不会离开他。
李荣军奇怪地看了眼方苗苗，“郑医生，你说你的，不用理她。”倒是赵智英，激动地看了眼苗苗。
“其它的记忆倒是没有受损。生活常识，还有他的专业知识，都没有忘记。”郑医生也很少碰到这样的例子，“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哪里是不幸，完全就是幸运！没有那些碍事的记忆，这个逆子就可以脱胎换骨，成为他心目中的完美儿子了。
女人和感情，只会成为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明明当初的前途一片坦荡，就是因为他导师还有甘翠儿，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甘翠儿好不容易走了，又来一个方苗苗，真是没完没了。
想通这点后，李荣军只觉得李敬的这次失忆真是神来之笔，是时候让他和这堆烂泥一样的人生说再见了。对于方苗苗挂在眼角的眼泪，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动容。
毕竟哭的又不是他的老婆。
“郑医生，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李敬的医治和照顾。后期的恢复和复健，也需要您多费心了。”李荣军示意郑医生借一步说话。
方苗苗被实习医生拦下，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名医越走越远。“郑医生，请问李敬他还有没有恢复记忆的希望，郑医生？”
但任凭她如何呼唤，这个名医都没有回过头，反倒是和李敬他爸有说有笑地走了。
在郑医生离开病房后，把病房挤得满满当当的实习医生们也离开了房间。一下子，病房变得空空荡荡。说是为了什么要保护病人的心理健康，李敬被推出去做脑部CT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李淑尔怀抱双臂，倚靠在墙边，她看着现在形若疯婆子似的方苗苗说道，“一个月前，不知道是谁说等小敬醒过来后，就会离开……”
“你知道敬哥会失忆，对不对？”李敬失忆的消息对方苗苗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完全无法再做伏低做小的模样。
那天的大火，完全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李淑尔耸肩，“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够未卜先知。”她只是能从郑医生那里提前了解到一点点消息而已。
真好，小敬他忘记了这个女人。
正如姨父说的那样，小敬他可以有光明的未来。如果没有这个方苗苗，他远可以娶比她身家好十倍百倍的女人。
方苗苗算是看出来了，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她，没有人希望李敬能够记得过去五年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所有人都希望把她当成一个垃圾一样永远扫出李敬的世界。
不想再留在这个令人感到窒息的病房，方苗苗夺门而出，往楼下跑去。
“苗苗！”赵智英追着到了病房门口。在她要跑出去的时候，手臂被李淑尔拉住。“姨，不要感情用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小敬最好的。”
赵智英回头看了眼李淑尔，最终没有抬脚迈出门框。
跑出医院的方苗苗飞奔在路上，四月的柳絮纷飞，她在漫天飞舞的柳絮中，在路人们诧异的眼神下，疯了似的奔向前方。
“对不起，董博士他不想见任何人。”实验室的研究生们试图拦住这个要闯进董博士办公室的女人。但这个女人像个刚出山的猛虎似的，他们压根拦不住。
既然拦不住，那就不拦了。反正看她这个架势，是去找董老贼吵架。
办公室的大门被一把踢开，门板剧烈颤抖。门里面，董浩庆正在埋头看研究生们最新的实验成果。听到动静的他抬头，看见唯唯诺诺的研究生向他道歉，“对不起，董博士，我没拦下她。”
董浩庆转向黑发上还夹带着柳絮的方苗苗，爽朗地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浮现，“这是我老朋友，你先出去吧。”
“是。”研究生忙不迭地退出去，关上门。
老朋友？他才不信。
办公室里，方苗苗怒目冷对假惺惺笑着的董浩庆，“那场大火，是你的手笔吧？本来想烧死我们，结果我没在里头，敬哥也没被烧死。”
“苗苗，没有证据的猜测可都是诬陷。纵火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承受不起。而且那天，我在火车上，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你要是怀疑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看来你是不打算承认你做的这件龌龊事了。”
“没做过的事，怎么承认呢？”董浩庆面带笑意，反问方苗苗。
“既然不是你放的火，那你怎么知道李敬的实验室起火了？你还说你有不在场证明。”哪怕现在的心里有怒火在熊熊燃烧，但方苗苗的思维依旧缜密，抓到了董浩庆话语里的破绽。
董浩庆脸上的完美笑容终于有了丝丝的裂缝。这个女人，敏锐的可怕。“哎呀，这种不幸的消息，总有人会来告诉我。倒是我这段日子太忙了，所以没有来得及去看望李敬。怎么样，他醒过来了吗？”
本来他只是想吓吓李敬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反正有曹一鸣在，他的临床试验绝对不会成功。谁能想到纵的这次火，效果竟然意外的好。
呵，这就是挡他路的下场。
“他醒过来了，就在刚刚。”方苗苗一步步逼近董浩庆，“但你破坏了我的幸福生活。你应该知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的。”
董浩庆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董浩庆，接下去，真正该梦夜不能寐的人，会是你。”方苗苗重重地拍打桌子，“你这小人，不仅长得丑，脑子也蠢笨，就算敬哥什么都不干，给你一百年，你也研制不出复合肥！”
“方苗苗！”实验毫无进展，被戳到痛脚的董浩庆站起来，双手也重重地拍在办公桌上。
只是，他的力气没方苗苗大，拍桌子的声音也没她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