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勤杂队，戴春琴站在厨房的门前，深呼吸三口，踏步走进门槛。
厨房里头，张天鹏坐在火灶后头，边注意灶膛里头的火势，边时不时低头在做着什么。
她走近几步，发现他正在编一根红色的手绳。图样是最普通的那种样式，还是当初小学的时候，她教会天鹏哥的那一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编出来的手绳，依旧那么丑。
尽管心里嫌弃，但戴春琴的心口跳地厉害。
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的身边，编着手绳的张天鹏抬头，“春琴你来得正好。来，试试看合不合适。”他从灶膛里拿出根烧着的树枝，在红绳的尾巴处打了个结，再一烧。
一条完美收尾的手绳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他大大咧咧地把戴春琴的手腕抓过来，往上一套。“没想到有些大了。春琴，你最近的确是瘦了好多。”
他明明是根据之前小胖妞手腕的大小编出来的手绳。
编条手绳其实也蛮费劲的，张天鹏想着，要是她已经被哄高兴了，他就懒得再重新编一条。
仿佛是看出了男人的为难，戴春琴戴着这条有些偏大的红绳手链，笑着说道，“我就喜欢这种宽宽大大的风格，谢谢天鹏哥。”
很好，像以前一样的懂事。张天鹏满意地点点头。
戴春琴戴着手链，瞄了他好几眼，鼓足勇气，说道，“天鹏哥，苗苗姐那个孩子不是你的。那晚在村长家，和你……”
“闭嘴！”张天鹏生气地打断戴春琴的话，“你不会异想天开地说那个人是你吧？拜托，第二天早上我捡到的是苗苗的耳环，可不是你的。这种可笑的笑话，就不要讲给我听了。”
“那是因为……”耳环是她前天捡了，然后想找机会还给方苗苗的。
“闭嘴，不要讲这种笑话了。”张天鹏明显不想听戴春琴撒这种谎。“你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讲这种话，也不怕嫁不出去。”
因为张天鹏的话，戴春琴的眼里噙满眼泪。
看不得有女人在他面前哭，张天鹏的语气放软，“你乖一点，等我空下来，给你介绍几个相亲对象，好不好？和我不同，他们都是踏踏实实的男人。”
戴春琴：该怎么让天鹏哥相信那晚的人是她呢？
在张天鹏这边哄戴春琴的时候，方苗苗正在给李敬慢悠悠地刮右边脸颊上的胡子。已经分别了好几天的俩人格外珍惜现在平静安宁的时刻，谁也没有和谁说话。
等洗完脸，彻底刮完胡子，方苗苗见李敬稍微歇了会儿。她的脑字里冒出了一个主意，她是牵起他的手，“敬哥，给我短暂的一分钟呗？”
以为媳妇是想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点点头，任由方苗苗一边搬起肥皂水，一边牵着他出门。
因为菌群需要在暖和的条件下繁殖，所以农具房里头特别的温暖。甚至到了热的地步。
而她要做的事，得在寒冷的室外才能做到。
来到外头积着厚雪的土地，方苗苗让李敬站在门边，不要动。她拿出从实验室没有动过的秸秆，抽出里头的芯。隔着空心秸秆，用嘴吸气肥皂水。
看到方苗苗的举动，他连忙上前阻止。
眼角余光瞥见李敬要过来，她赶忙挥了挥手，示意他安静待着。
在媳妇的手势下，他又停住脚步。
苗苗她，到底要干什么？
怀着浓重的好奇，李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媳妇在雪地上忙活。肥皂水被吸进空心秸秆后，又再次被苗苗吹出，圆润而脆弱的泡泡半飘在空气中，因为重力而缓缓落在雪地上。
神奇的一幕在此时发生。
落地的泡泡不知道是因为雪地的温度还是因为室外的寒冷，竟然开始了肉眼可见的结晶冰化。一朵朵雪花形状的冰晶显露在一触即碎的泡泡表面，在几个呼吸间，凝成了一个水晶球。
是的，泡泡做成的水晶球。
这个水晶球正在天上并不热烈的太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魅力十足。
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多日来累积的疲累在此刻尽数转化为对大自然神奇现象的惊叹。
水晶球彻底凝化完毕后，方苗苗蹲下，连水晶球和下头的雪一起，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心。她一步一步地来到李敬面前。
“敬哥，这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喜不喜欢？”
看着小小的水晶球，李敬低眉浅笑，“我很喜欢。苗苗看来你一直在认真学习高中课本里的化学知识，连水的液化升华都掌握地这么炉火纯青。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
面对李敬对她学习态度的大力夸赞，方苗苗忍不住心虚起来。她能说，她这段时间因为太忙了，没有顾得上学习吗？
看来她得努力重温高中知识才行，不能对不起敬哥的信任。“我会继续认真学习，下次给敬哥你看个更加精彩的表演。”
“好，我拭目以待。”李敬把两只手从兜里拿出来，捂住方苗苗被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
突然，她想起另外一件事。这回，从七号农场赶回来，除了送野鸡给敬哥补身体外，还有件大事，要跟他商量。
“敬哥，我需要你去七号农场帮个忙。”她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李敬，“刚才你说三天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不用时刻蹲守实验室，对吧？那三天后，你可以来趟七号农场吗？”
她踮起脚尖，附耳在李敬的耳边小声说着她想让他做的事。
听完后，李敬提出自己的看法，“会不会有些冒险？兴许会有更温和的方法。”
“敬哥你以为我没试过温和的方法？没用。正因为没用，我才想以毒攻毒！你就帮帮我嘛。”方苗苗抱住李敬的手臂撒娇。
李敬：……
“下不为例。”他松了口，“但是你计划中的那个人不可信任，你要多留一个心眼。”
方苗苗忙不迭点头，“他现在有求于我，绝对不敢使坏。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好好小心他的。”
她飞快地在李敬侧脸偷亲了一口，就小跑着往停拖拉机的地方跑。“我请假出来的时间快到了，敬哥，我们三天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