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有没有听我说啊?”皖月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浣尘着急道。
她正在跟浣尘解释今晚家宴要注意的礼仪。
“好啦,你都已经说了一下午了,再说的话,我都不想去那个晚宴了。”浣尘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还是念经简单,宫中大大小小的规矩让她觉得复杂,同时她更加笃定出家是远离俗世烦恼的最好选择。
“娘娘,您的礼袍送来啦,快过来试试吧。”漪澜兴奋的声音传来。
一套两层的浅黄鸾鸟图纹丝袍,雍容华贵,配上浣尘不惹尘埃的气质,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皖月帮她穿好后,也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娘娘今晚肯定会吸引众人的目光,到时皇上说不定……”漪澜一脸坏坏地笑着。
浣尘白了她一眼,“我只想快点回来,不然不知道又会犯了什么宫中忌讳。”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皖月。
“娘娘,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漪澜忍不住笑道。她记得,浣尘刚来时,脸上的表情除了微笑和乖巧以外,很难找到其他常人每日会有的必需表情,譬如可爱、撇嘴、白眼之类的,想来从前的日子过得极为清苦吧。
“对了,皇上等下会过来接娘娘一起去元和殿吗?”漪澜看到浣尘脸上微微害羞的神情,脱口问道。
元和殿不同于君臣同庆的锦宸殿,殿面要稍小一些,专为家宴而建。
皖月皱眉,这漪澜说话真是不经大脑,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过浣尘倒不以为意,“不知道,皖月,你说呢?”
“……嗯,奴婢先陪娘娘去皇上的元坤殿,再一起去元和殿。”皖月比漪澜在皇宫多待了几年,行事也更稳重。
浣尘听话地点了点头。
两人还没走近元坤殿,奢靡的音乐声就随风传了过来。
皖月秀眉微蹙,走到门前叫小太监进去通传。
小太监一会就走了出来,“禀静妃娘娘,皇上说让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什么?”皖月有些怒意。皇上太过分了,大婚之夜冷落娘娘就算了,现在居然不让人进去,站在外面干等!让人知道了,恐怕连宫女都会耻笑娘娘。
她还想再跟那小太监说什么,突然感觉身后的浣尘拉了拉自己。
“算了,外面也不错的,有风有月。皖月,我们就在外面等等吧。”浣尘淡淡道,脸上的微笑,似把柔和的月华也吸收了进来。
小太监微微诧异地看了看眼前淡定的新妃子,然后作揖离去。
“皇上,静妃娘娘对您的安排并没有什么表情,很平静地等在外面。”刚才的小太监在瑞熙琰耳边悄悄说道。
瑞熙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容,平静?这个女人果然沉得住气,有趣。
“对了,温德公公可能也差不多要从太后那边回来了。”小太监又道。
“小宁子,干得不错,剩下的酒赏你吧。”瑞熙琰终于站了起来。
“谢皇上。”叫小宁子的太监高兴道,然后利索地帮瑞熙琰理了理衣裳。
他今日着一身悠闲的浅黄龙图腾瑞云纹正装,很适合家宴。
瑞熙琰知道温德会时不时地悄悄晋见太后,但他并未对温德怎样,依旧倚重他,毕竟他曾照顾自己长大。
在他骨子里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才会一直偏执的不肯原谅自己的母亲,只为了那个女子,那个已故去十年的前朝穗皇后。
他曾叫她皇额娘。
收回思绪,不可在回来的温德眼底下为难静妃,就算他不把太后当回事,但真惹怒了太后,她强势的责问还是会影响他的心情。
瑞熙琰华服软袍轻摆,走至门边。
浣尘轻轻扶在雕花木栏上,想着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真是宛若做梦一般。
她从一个不问世事的修行之人,到一脚踏入红尘,成为现在的静妃,在外人看来该有多惊世骇俗,有时她自己也不知这事做得是对还是错,反复追问自己,可是没有答案。
看着现下的情势,也许太后打错算盘了。
浣尘微微有些惆怅的呼出了一口气,蓦地感觉自己身边飘过一阵龙涎香的味道。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皖月已经半鞠了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浣尘没说完,就被瑞熙琰挥手打断。
“上轿吧。”淡漠如同雨滴打在琉璃上的声音。
瑞熙琰先上了龙辇,然后淡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刚刚她在叹气么?也不是心静如水嘛,这么快就定不住了。
浣尘看着一个人坐宽敞,两人坐就会有些拥挤的龙辇,犹豫着,自己要和他同坐一个轿子?
“娘娘,快上去呀。”皖月在身后小声地催促着。
浣尘终于低着头有些不情愿地走向龙辇,待看到小宁子蹲在地上,抬起起脚又落了下去。
她不懂,为什么一个人上矫要踏着另外一个人的背。
瑞熙琰早已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脸上表情不变,眼中却有些戏谑。
他并不打算伸出手拉她。
皖月走过来,想劝浣尘赶紧上辇,浣尘却越过小子,自己攀着矫子利索地爬了上去。
浣尘以前住的寺前就有一棵两人合抱宽的桑葚树,小时候经常调皮的爬去摘桑葚。后来日益长大,才开始文静下来,但骨子里的多动劲还在。
旁边的太监宫女见状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
瑞熙琰的脸色黑了黑,不知是想笑还是想责骂,但最终他还是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