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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舞季书仪的声音虽轻,却足以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听清。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明着替季轻虞开脱,实则却是在暗中贬低她。
说她在辛者库三年,身子弱,不擅歌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曾经的“罪奴”身份,生怕别人忘了她如今的“卑微”处境。
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落在季轻虞眼中,只觉得恶心。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许多贵女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季轻虞,等着看她如何下台。
被曾经的同僚当众为难,又被名义上的妹妹揭短,这季轻虞,可真是丢尽了脸面。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季轻虞并没有如同季书仪预想的那般推拒、为难,或者哭泣。
她缓缓抬头,脸上没有一丝窘迫或慌乱。
她看向黄衣女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季书仪,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带着一丝玩味和讥诮的弧度。
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怀疑是否看错了。
她轻轻挣开季书仪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对着御座上的齐衍遥遥一拜,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
“不必了,书仪。”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既然宋小姐盛情相邀,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季衡渊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阿虞竟然答应了?
她素来厌恶这些歌舞,更别提在辛者库那种地方……她怎会?
季书仪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恼怒,随即又被难以置信取代。
她以为季轻虞会拒绝,然后她再顺势提出自己献艺,既做了好人,又能在御前露脸。
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答应了!她怎么敢?
她一个从辛者库回来的罪奴,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国公府里被捧在手心的假千金吗?
她想干什么?出丑吗?
黄衣女子也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狂喜。呵,这季轻虞是疯了吧?
真以为自己会跳舞?待会儿她跳得像狗啃屎一样,看她如何收场!
到时候,她可就不是丢国公府的脸了,而是丢尽了整个京城的脸!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季轻虞目不斜视地朝着殿中央走去。
她走到殿中空地,那里已经有乐师在等着。乐师们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真的上来。
季轻虞对着他们轻轻颔首,然后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她穿着一件素雅的秋香色衣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洗去了铅华,却透着一种清冷的气质。
她的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尽管膝盖处传来一阵阵隐痛,提醒着她曾经遭受的折磨。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三年前,那个冰天雪地的夜晚。
长公主喝醉了酒,指着雪地,狞笑着说:
“季轻虞,给本宫跳舞!跳得不好,就给本宫冻死在雪地里!”
冰冷刺骨的雪水浸透了她的衣裳,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
她的膝盖跪在坚硬的冰面上,痛得钻心。
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举着鞭子,只要她稍有停顿,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皮开肉绽。
三年。
整整三年。
她在辛者库的雪地里,在肮脏潮湿的角落里,在无休止的折磨里,强迫自己记住那些曾经厌恶的舞步。
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不再跪着。
“砰!”
一声清脆的琵琶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乐师们见她准备好了,便硬着头皮开始了演奏。
旋律是悠扬婉转的,带着江南水乡的柔美。
季轻虞猛地睁开眼。
那双曾经天真烂漫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和……破碎。
她动了。
她的舞步没有黄衣女子想象中的笨拙不堪。
相反,她的身姿轻盈得像一只蝶,在殿中翩然起舞。
广袖翻飞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韵。
然而,越是看下去,众人脸上的惊讶就越多。
因为她的舞姿虽然曼妙,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江南调的……力量感。
她的每一个旋转,都带着一丝挣扎;
每一个抬臂,都仿佛要抓住什么;
她的眼神空灵而又坚韧,不像是在跳舞,更像是在……抗争。
仿佛,她不是在富丽堂皇的殿堂中起舞,而是在某个冰天雪地的炼狱里,为了生存而挣扎。
她的脚尖点地,旋转,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可隐藏在裙摆下的膝盖,却在每一次弯曲时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痛。
她想起了鞭子落在身上的声音,想起了烙铁灼烧皮肤的滋滋声,想起了雪地里刺骨的寒冷。
她仿佛又回到了辛者库那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个被迫在雪地里跳舞,只为了不被活活冻死的夜晚。
她的眼眶微微发红,身体因剧痛和回忆而有些僵硬,可她的意志,却从未如此清晰过。
她不会再跪着。
永永远远,都不会再跪着。
她的舞姿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与柔美的旋律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那是一种带着血与泪的挣扎,一种在绝境中迸发出的野蛮生命力。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带着哀伤、愤怒和绝望的舞。
齐衍坐在御座上,那双原本阴鸷的眸子,此刻紧紧锁定着殿中的女子。
她的舞步戛然而止,最后一个旋身定格,广袖垂落,遮住了膝盖处的剧痛。
她气息微喘,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发被汗水打湿,紧贴在鬓角。
那双眼眸中的破碎感仿佛要将人心撕裂,却又透着一股死而复生的坚韧。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望着殿中央那抹纤瘦的身影。
他们见过无数美人起舞,却从未见过如此悲怆又充满力量的舞蹈,仿佛不是取悦谁,而是为了自己,为了生存,一场绝望的抗争。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身体重新找回平衡,按照训练时的习惯,要从容地站起,行礼退下。
这是她这三年里学会的最基本的规矩,即使心在滴血,面上也不能露出分毫。
她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礼貌的弧度,脚下微微用力,想要站直。
然而,常年跪在坚硬冰冷的地上,又经历了这般剧烈的舞动,她的膝盖此刻如同被千万把刀子凌迟,剧痛如潮水般袭来,让她身体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