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曹家府上。
听完了关于桃庄的汇报,曹行之大喜。
“哈哈哈哈,王勋,你竟然用药渣作为交换,胁迫百姓给你做苦力,你这是自绝于民,自己找死!”
如此,马宝国在上万民书的时候,王勋的罪名就又可以增加一条了。
曹安却是有些担忧,“老爷,但那些药渣的确能治好人,这样把病人都吸引过去,我们不就赚不到钱了吗?”
曹行之摆摆手,“无妨,被吸引过去的都是些穷人,在他们身上,咱们不可能赚到钱的。”
“而且,我毕竟是一方知府,难不成真要看着百姓死绝?”
“现在正好,他把那些人都治好了,倒还省得我出手!”
曹安眼睛一亮,老爷好谋划啊,这一招真是绝了。
不但让王勋开罪了临安百姓,自绝于民,等他治好了所有病人,瘟疫过去,朝廷的表彰下来,功劳依然是自家老爷的。
那个王傻货,怕是还不知道已经掉坑里了吧!
哈哈哈哈……
“去,把马宝国叫来,问问他万民书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可不能出了什么纰漏!”曹行之吩咐道。
“是,老爷。”曹安领命而去。
桃庄。
王勋带着徐永年离开自己的住所,又穿过一片建筑,依然不见停下。
徐永年心里开始犯嘀咕,不是说要让我刷马桶倒夜壶吗?怎么不在他住的地方?这是要去哪里?
难不成是他忘了昨晚给自己安排的工作?想要送自己去采石头?
他已经听说了,王勋的水泥厂最缺人采石头,他们这些苦力都会被安排到那里,王勋怕是要先把自己送过去。
顿时,徐永年一阵心凉。
刷马桶倒夜壶,于他的身份而言,侮辱性极强,但好歹能保住这把老骨头。
要是去采石头的话,几天兴许还行,老伴少说也要吃三次药,他就要采三个月的石头,他能撑得住三个月才怪。
自己这回死定了。
不多时,徐永年便跟着王勋来到了一间简陋的草房前,上面写着“学校”两个大字,里面还有朗诵的声音传出。
徐永年一愕,不是要送我我采石头吗?来这里做什么?
对了,他不是要送自己去采石头,他是要我来这里刷马桶倒夜壶。
自己真是想多了,王勋这种公子哥,怎么可能会要自己这种糟老头子给他倒夜壶。
要倒也该是他那几个如花似玉的侍女,哪里能轮得到自己。
想得美!
他,是要自己来给这里的学生刷马桶,倒夜壶!
这才是真正的脏活累活苦力活。
徐永年心里那叫一个苦啊,自己好歹是个进士,竟然要给这些后生晚辈刷马桶倒夜壶,奇耻大辱啊!
相较而言,他宁愿去采石头。
他非常怀疑,王勋这是故意要折辱于他。
“王……”徐永年想要撕破脸,维护住最后的尊严,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妻子的病还没有彻底好,要是现在惹怒王勋拿不到药,妻子的病复发,那就不好了。
此时王勋已经走了进去,徐永年咬着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里面读书的,有孩子,也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他们都衣衫褴褛,明显都是农家子弟。
徐永年微微错愕,还以为在这里读书的,是王氏家族的公子们呢,没想到竟然农家子弟。
这……
见到王勋到来,里面教书的夫子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公子!”夫子眼里满是敬意。
徐永年一看微微皱眉,这夫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读书人,更像是个庄稼汉。
他猜得没错,这就是个种庄稼的,祖上出过秀才,所以爷爷识字,他就跟着爷爷识了一些字。
王勋想办学堂,实在没有合适的教书先生,就把他赶鸭子上架抓了过来。
学生们见到王勋,顿时欢天喜地地行礼,“见过公子,见过公子,见过公子!”
王勋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还问了一下大家的学习情况,气氛好不和谐。
徐永年看着有点不敢相信,王勋在外面面对他们的时候,态度傲慢无比,口舌还奇毒无比。
没想到,在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会如此的和善可亲。
了解完学习情况,王勋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说着便指向了徐永年,“这位是徐先生,可是有进士功名的!”
一听到进士功名,所有人都是眼放精光,齐齐投去羡慕的眼神。
“徐进士,徐进士,徐进士……”
众人齐齐向徐永年行礼打招呼。
进士啊,对于他们这群人而言,那就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也是有了王勋,他们才能坐在这里读书,不然他们早就下地干活去了,读书识字什么的,想都别想。
徐永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
只是心底却无比羞愤,自己未来就是要给这群人刷马桶倒夜壶。
若是没有进士这个功名,倒也能坦然接受。
而此刻,进士功名于他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或许,王勋是真要羞辱他的吧!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罢了,为了妻子,就认命吧。
就在他心灰意冷,绝望不已的时候,王勋接着道:“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夫子,负责教你们读书!”
“来,大家见过徐夫子!”
众人闻言皆是大喜,齐齐向徐永年躬身行礼。
“见过徐夫子!”
“见过徐夫子!”
“……”
就连现任的夫子都没有落下,一起向徐永年行礼。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法胜任,理应由徐永年这也的人来担任更合适。
徐永年懵圈了,一时僵在原地,面对众人的行礼,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直接怀疑自己听错了,完全不敢相信王勋说的是真话。
他不是带自己来给他们刷马桶的吗?
怎么突然间成夫子了?
“公……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让我来刷马桶的吗?怎么成夫子了?”
“是……是不是搞错了?”
徐永年错愕地问道,他实在是很难相信!
王勋摇摇头,“没有搞错,看你一把年纪了,刷马桶什么的肯定干不利索,不如就来教他们识字!”
“刷马桶自然有其他人!”
“不知你可愿意?”王勋问道。
徐永年看着王勋,浑浊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他不是要辱我,他不是要辱我,我又一次误会他了。
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徐永年有愧!
“公子……请恕老朽不敢领受!”徐永年内疚地喊了一声,同时深深地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