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妈的屁!”王勋直接爆粗口。
此刻他觉得,这时间短的毛病,怎么不去祸害这几个王八蛋,偏要来祸害自己这个大好人。
苍天无眼呐!
所以,他看这几个人感觉异常碍眼,恨不得亲自冲上去干他们一顿。
“本公子要是把价格降到一两银子,你敢保证知府大人他只收一两的成本费?”
“谁敢保证?”王勋大吼道。
这一问,问住了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带节奏的。
这特么的谁敢保证啊,谁看不出来,知府大人正在靠这个拼命捞钱呢,王勋降价,他不找借口加价才怪。
那些真正的百姓脸上满是绝望,一个个竟然呜咽起来。
一个衣着得体,一副儒士装扮的老者朝王勋拱手。
“王公子,你说着这些,老朽都无法反驳,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王公子大发慈悲,给我等一条活路!”
老者本名徐永年,说着便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看着老者的样子,王勋无比同情。
让这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给他下跪,他内心无比惶恐,生怕被折了寿。
他倒是很想给所有人活路,甚至几文钱就能卖出一剂青霉素。
但是他不能,曹行之强行垄断了销售,青霉素只有富人能吃上。
穷人想都别想。
所以,他绝对不能降价,无论怎么降价,有曹行之这个中间商在,穷人都不可能买得起。
不过,这也难不到王勋,而且,他早就想出了对策。
“你们想要活路也可以,我炼制青霉素倒去了不少药渣,中间或多或少还残留着一些青霉素!”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替我干一个月的苦力,我可以给你们一碗药渣!”
“愿与不愿,你们自便。”王勋语气坚决地说道,一副不容反驳的架势。
顿时,人群里炸了锅,一个个愤声埋怨起来。
“什么?给他干一个月的苦力,才能换一碗药渣,这也太过分了吧?”
“黑心啊,那药渣已是糟粕之物,岂能再行服用?”
“……”
徐永年看着车里奄奄一息的老伴,昂首喟然长叹,“罢了,药渣便药渣吧,如果公子不嫌我年老体弱,老夫愿意与王公子做这桩交易。”
“只求王公子能速速赐药渣,救我老伴一命!”
王勋点点头,“行,老是老了点,但刷马桶、倒到夜壶什么的也还行!”
徐永年闻言,不由潸然泪下,眼里满是绝望和无奈。
这是奇耻大辱啊!
圣人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于是他拼命读书,没想到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竟还沦落到如此地步。
但除了此路,他已别无选择。
什么文人风骨,士人志气,都他娘的见鬼去吧。
此刻,他只想为自己的老伴做最后的努力,哪怕是尊严扫地也无妨。
生死面前,其他都无关紧要。
其他的贫苦百姓见徐永年接受,也纷纷接受。
他们也别无选择,药渣里好歹还有一点残留的青霉素,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不过那些富裕点的人自然嗤之以鼻,不屑答应。
他们哪里干得了什么苦力?
真正的青霉素都要服用两三剂才能痊愈,这药渣估计得几十剂。
总不能给他做几十个月的苦力吧?还是找知府大人买药香。
见一场精心策划的危机被王勋这奇葩手段化解,几个带节奏的都傻眼了。
最完美的结局自然是这群人奋起而攻之,他们再找机会下黑手,弄死王勋。
现在肯定是不可能了。
他们本来还想再做最后的努力,但看着尹志平手里的手雷,他们顿时就怂了。
大势已成,再难挽回,要是现在跳出来被王勋抓住,往嘴里塞一个手雷,那可就不好了。
于是只能讪讪地罢休,快马加鞭回临安禀报情况。
王勋安排人进行登记,统计出各家需要治疗病人的数量,并且签订了劳务契约,然后排队等着领药渣。
一直到了晚上,药渣才准备好,然后开始分发。
徐永年第一批领到药渣冲泡出来的汤药,仔细一看,咦,这怎么是有颜色的汤药?
而且这味道还很熟悉。
真正的青霉素是无色透明的,这明显就不像啊!
旋即他尝了一口,顿时勃然大怒。
“王勋小儿,竖子弄人,这哪里是青霉素药渣冲泡出来的?分明就是普通的疏风散寒药!”徐永年大声吼道。
他懂一点药理,能够快速分辨出来。
其他百姓不懂药理,但也看得出,正跟知府卖出来的青霉素明显不同,可谓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跟青霉素怕是毛关系都没有。
砰……有人直接就摔了碗,对着王勋就破口大骂。
王勋听到外面的混乱,迅速赶了过来。
林沐白还有一众庄丁紧紧跟随,警惕地保护着,生怕会被这些百姓群起而攻。
见王勋到来,众人的骂声虽然变小,但一个个都是双目血红,几欲喷火。
恨不得当场掐死王勋。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签字画押后,王勋公然违约,不给大家青霉素药渣溶液。
而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以为他爹王德广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他应该不至于如此。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没有底线。
“王勋,这分明不是青霉素,你为何要这样欺骗于我等?”
徐永年端着药碗,咬牙切齿地痛声质问。
“你可知这样,将会失信于整个临安!”
徐永年说得痛心疾首,失望得老泪纵横。
其他人不住地点头,憋着满腔的怒火不敢爆发!
王勋看着徐永年,目光复杂。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老先生,我若不如此,失的就不只是信这么简单!”
“而且,你们怕是误会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给你们真正的青霉素,而是青霉素的药渣!”
“谷糠算得上是稻米的渣滓,难道,你会把谷糠当成稻米吗?”
这么一问,徐永年顿时无语。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够机智,只可惜机智没有用在正途上!
“罢了,还请借贵宝地一用,容老朽夫妇在此借宿一晚,明日,我们自会离去!”
徐永年说着,就要把碗里的汤药倒掉。
王勋见状,突然出声阻止,“老先生且慢,这药虽然不是青霉素,但也能祛风散邪,不喝白不喝,权且喝了吧,好歹还能解渴。”
徐永年的动作停下,说得倒也是,老伴早就口渴了,好歹这药还是热的,总比喝凉水强。
于是点点头,把药喂给老伴喝下!
其他见状也纷纷把药给自己生病的家人喝下。
性格刚烈的,则直接摔碗咒骂,只想熬上一晚,明日一早便行离去。
月白如许,夜未央时,赶了一整天路的徐永年趴在板车边上沉沉睡去。
板车上,盖的严严实实的老伴王氏突然起身,心疼地看着自己男人,不由流下感动的热泪。
然后,把被子拉过,给徐永年盖上。
徐永年从睡梦中被惊醒。
恍惚间,看清是老伴,顿时怔住了。
“夫人,你……你怎么醒了?”徐永年喜出望外,不敢置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