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这次来给母妃祝寿,不如住个把月再回去”魏昭先是举杯敬了净和一杯酒,而后又装模作样的说道。
住个把月……我看是巴不得净和一直在宫里待着了。
顾宛往嘴里塞了块鹿肉,这算是这宫宴里的大菜了。
净和原本喝着酒和思河聊得很高兴,结果就这么被魏昭给打断,他笑的有些牵强,但来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也没想着回去。
勉勉强强举着手,笑道:“母妃和太后娘娘交情如故,与我说过要多待些时候,也不准备走。”
“三哥也可进宫与我下下棋”魏昭客气道。
听到下棋,净和精神了,眼睛亮了亮,“好。”
这下魏昭愣住了,顿了会道:“那朕恭候三哥。”
顾宛比他俩还要发愣,当初的净和与魏昭虽然是兄弟,但几乎没怎么碰过面,真要说起兄弟之情,那绝对是没有的。
如今两人这话茬子说着,真像个多年不见,感情依旧不减的兄弟。
“净和真是个呆子”顾宛瞥了淮南王一眼,忍不住吐槽道。
谢宁默默给顾宛夹了口菜,“与魏昭下棋有他受的。”
顾宛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笑道:“感情与你有仇的不止是魏昭吧,净和怎么得罪你了。”
“没有的事”谢宁淡定的喝了口酒。
“魏昭的棋也是我一手教的,跟我是如出一辙,确实够净和受的了”顾宛笑道。
他们俩这边聊着天,厅上的歌舞就起了,顾宛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他是真来吃饭的,别的东西什么都不想招惹,结果才一口酒下肚,便看见一群舞姬中的谢眠卿脱颖而出。
这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还好顾宛拿着帕子忍住了,避开谢宁,忍不住笑了几声。
谢宁不冷不淡的看了顾宛一眼。
而后便看见厅上的谢眠卿穿着红衣舞服,摇曵起舞,窈窕神女,目目入情,顾宛突然想起当初谢婉言入宫之时,人们对她容貌的形容,谢家这个门户,大抵是不会出来什么相貌不端的人。
谢眠卿真有当年谢婉言的风姿。
“你妹妹还挺好看”顾宛又低低笑了几声,谢眠卿这副打扮不是在打谢宁的脸吗。
谢宁为人端正,不喜玩乐,谢家女子也都是端着性子,向来是以容貌或是诗书才气出名,从来都不会在舞技上多下功夫,这也是因为书香门第不屑于此。
但这并不是说,谢家女就不精于此技,谢婉言的舞技常被文景帝称赞,可旁人却从未见过,只有文景帝有幸在揽芳宫见过几次。
“你倒是高兴”谢宁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顾宛稍微收敛了些,正经道:“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只是觉得谢家表妹这舞跳的真好。”
舞确实是好。
不过显然是跳给魏昭看的。
一场舞毕,整场都让人惊艳,掌声四起,舞姬退下,谢眠卿留了下来,眼波流转在了魏昭身上,随后又矜持的行了个礼。
这叫旁人看了都知道是如何一回事了。
原来这惊艳的舞姬看上的是陛下,原本还打着某些心思的人也就没了那打算。
太后谢婉言笑出了声,“卿儿到我这来。”
众人还回不过神来,太后笑道:“卿儿闹笑话了,这是哀家小妹。”
“谢小姐如此惊世之貌,让我等甚是惊艳。”
“是啊,原来是太后的妹妹,果然不凡”
“臣等有幸见此一舞,此生无憾”
……
一群夸赞让谢眠卿笑得合不拢嘴,可最想听见的夸奖还未出声,谢眠卿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她开始不乐意了。
“皇上认为如何?”这下别说是顾宛了,连带着太后都懵了。
魏昭原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没想到是个局中人,他笑了笑,“小姑姑的舞自然是好的。”
顾宛手捏着谢宁的腿,笑得都快哭了出来。
谢宁皱着眉头。
谢眠卿也没想到……小姑姑这么个叫法,她有些懵,站起身跺脚道:“你……”
谢宁是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眠卿!”
谢眠卿是有些怕谢宁的,也不敢闹了,避开了谢宁,坐在了太后膝下。
“阿宁,卿儿给我祝寿,你做什么”谢婉言看起来十分喜爱谢眠卿。
“是”谢宁忍气吞声。
进宫是三个人一起去的,回去的时候只剩顾宛和谢宁两个人了。
谢眠卿如愿留在了宫里。
“你们俩在苏州就说好了?”谢宁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也不傻,今天这舞还有谢眠卿那胆大包天的直接,谁都能看出来她是将主意打在了魏昭的身上。
“哪能,我什么都不知道”顾宛磕着瓜子。
“你怕是吃了几口点心才忘的”谢宁心里明镜着呢。
顾宛急了,他在谢宁面前撒谎还是心虚的,“几口点心哪有那么大作用。”
“你知道多少”顾宛的话,谢宁半个字都不信。
“你怎么不信我?”顾宛真是烦躁。
谢宁这下什么都没说,只定定看着他。
顾宛默默将瓜子磕完了,可谢宁还不放过他,顾宛无处可躲,只能道:“我只知道一点。”
“哪点?”
“就她仰慕魏昭这点”顾宛喝了盏茶,压了压。
“我就不该带她入京”谢宁道。
顾宛嘀咕道:“那你不还是带了。”
谢宁没好气的瞥了顾宛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马车最先出了宫门,顾宛就想着回去再填点吃的,宫宴那都不是冲着吃饱去的,分明就是为了见见面,说说话的。
偏偏这样的宴会,还每次都躲不过去。
突然顾宛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不对,谢眠卿留在了宫里,那我岂不是没理由就在你家。”
“今日宴会萧将军倒是没来”谢宁道。
“那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表妹这舞明日便会传遍京城”顾宛成了个看热闹的人,“你还是想着你叔父不会知道的好。”
虽然顾宛没见过谢宁叔父,但谢眠卿那么怕的样子,看来不会是个好说话的人。
“该担心的不是我”谢宁道。
还真不是谢宁,该担心的是谢眠卿,要是这事真让苏州谢家知道,那谢眠卿在京城待不久。
“公子,淮南王的车跟着我们呢”时樾在外道。
顾宛听此,特意撩开车帘回头看去,还真见思河赶车跟着他们。
“还真是思河”顾宛放下帘子。
“主子怎么办?”时樾道。
“让他们跟着,回了府,请进来”谢宁道。
净和与他们也算是老交情,纵然十几年没怎么见面,可也算的上是故交。
“是”
他们还真是跟到了谢宁府上,净和这几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半点苍老也不见,倒是思河看着就成熟些。
想来也是思河太宠着他,凡事都不让他烦心,才养得净和一如多年前的少年一样。
“两位这边请”时樾将净和思河带到一处水榭亭子边。
“谢府还有这么一处,果然是谢宁的府邸,清雅幽静”净和望了望周围的山水瀑布,没想到在他人府邸还有这么一处山林之景。
这处地方顾宛原本也没发现,谢宁府邸太过宽敞,便是骑马也能骑好一会才能将这园子逛完,谢宁前院总要见人,故而走动的多些,后院子太大,什么山林,小桥、河流那都是有的,时不时能在园子里钓鱼呢。
“净和兄,这里”顾宛正跪坐在亭子的里铺着席子下,吃着点心,跟净和挥手打招呼。
净和思河进了亭子,谢宁正泡着茶,淡淡道:“二位请坐。”
思河与谢宁没什么交情,但是净和是有的,他也没客气,拉着思河便坐下了。
谢宁给这二位面前放了一盏茶,“二位这些年可好?”
“好得很,你呢?”正说着,净和问过后,又想起了什么,补道:“顾宛虽然已死了,你还是要看开些。”
忽而又悄悄看了萧衡一眼,道:“依我看萧公子就很好,我来时也打听过,萧公子虽然放浪了些,可年纪小……”
思河给他喂了一口点心,看来也是听不下去了。
哪里有这么安慰人的。
谢宁这般冷淡的人都要听不下去,看在净和是客人还没制止。
“不知淮南王口中的顾宛是哪位大人?”顾宛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起净和来。
净和讶然,“你竟然不知?”又看了眼谢宁,发现谢宁没看他,正抿嘴低头洗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我以为他知道的,谢宁真是对不住”净和此时有些坐的害怕起来,这要是得罪了谢宁,那绝对不会好过,原本是来叙旧的,这要是得罪的人可不好。
“顾宛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放在心上”净和想要为自己找补,可这话一出是真的把顾宛给得罪了。
“顾宛不是好人”顾宛扯着笑脸看向谢宁,眼里的不满只有谢宁能看得清楚。
“这么多年不见,净和兄长进不少”谢宁这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净和也听不出好坏,气急败坏,道:“我也是想安慰你,若是言语之上有何得罪,别见怪。”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顾宛和谢宁都是不计较的,只是逗净和填了许多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