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来历时越自然不会说,在顾宛看来,分明就是并不得那女子喜爱,故而什么也不肯说。
在萧府上待了几日,两人便准备回谢府住着,倒也不是萧府有何不便,只是逢年过节来的亲戚未免也些许多,萧衡作为萧家嫡子总不能不出门见客,其次,谢宁的身份摆在这,也不好多加逗留。
两人告辞之时,萧夫人还极其不舍,想想也是,虽说萧衡以前也是天天不着家,但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最后还是会回家的,现在不会了,在萧夫人眼里,谢宁比他们家有本事也显贵多了,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用不着萧夫人去擦屁股。
顾宛就想着告辞之后,从后门低调走了就行,结果萧夫人还亲自给他们叫马车,而后还给了顾宛一包袱衣物,顾宛一打开一看,都是护膝,萧夫人亲手绣的。
“你身子骨弱,可不能马虎”萧夫人道。
顾宛鼻子有些酸涩,但还是忍住没吭声,谢府和顾宛虽说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可到底离的也不远,萧夫人整的这一出,像是顾宛要出嫁了一般。
“知道了”顾宛又将东西收好,递给石头。
一家子的临别止步于府门口,萧夫人眼中含泪挥手送别,萧将军在一旁默默无言,一众丫鬟小厮守在身后,纷纷心疼起萧夫人来。
这种大场面还真跟当初送萧衡去谢府读书场景一样。
顾宛登时感觉自己是个不孝子,但还是上了马车,与谢宁一同走了。
见两人的马车车轮在雪面上留下滚动痕迹,渐渐消失在冬日里的雾气里,萧夫人立马擦了眼中的泪水,全然没了方才送别时的依依不舍之情。
萧将军见她变脸如此之快,不忍住吐槽道:“你惺惺作态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送咱儿子上战场。”
萧夫人瞪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我要不这个样子,他怕是又得两三个月才回一次家,你说说衡儿与那谢宁没有半点名分,却还是巴巴上赶着去找他,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眼看着萧夫人越说越伤心,真就要哭出来,萧将军立马道:“听说萧怀那孩子的媳妇已经有孕仨月了。”
这话属实让萧夫人转移了注意力,她不禁面露喜色,“今儿早上那丫头就是要说这事,怪我怪我,忙着衡儿的事,倒是忘了她了,我去看看。”
正说着,就提着裙子朝王氏的院子走去。
马车上。
谢宁整了整衣袍,面不改色的对着一旁的顾宛道,“我明日进宫。”
“哦”顾宛一愣,“要我陪你吗?”
谢宁转过脸去,“请太后赐婚。”
“什么?”顾宛彻底愣住了。
其实顾宛对这个成亲的礼事有些抵触的,他一个男子难不成要穿着喜服,盖着盖头,坐着花轿,等着顾宛来萧家迎娶自己?
想想那场面顾宛就有些不愿意。
“萧夫人说得对,总得有个名分“谢宁面上淡定,其实心里紧张的很,整个人因为他刚才的那些话而僵硬住,都不敢乱动,自个的呼吸都是算着换气的。
顾宛半晌都没说话,实在是无话可说。
“你怎么看”谢宁又问了句,语气里听出来期待和询问。
谢宁忽然看向顾宛,黑白分明的眼澄澈的能一眼往到底,顾宛怔了一下,转过头去,“你还是进宫问太后吧。”
顾宛的性子,谢宁是了解的,他能看的出来顾宛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自然,但对于他提出成亲并不反驳,谢宁心中欢喜,嘴角都是笑意,如何也掩盖不住。
之后两人倒是都没说过话,主要是顾宛一直都故意不看谢宁,靠在车壁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谢府之后,石头就跟顾宛告辞了,顾宛还在想那个事,随便答应了一下,石头直起身子,盯着顾宛看了几秒,疑惑道:“主子是不是很冷?”
“不冷”
“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是冻得?”
顾宛不自然的摸了摸脸,脸色克制着没什么变化,无所谓道:“兴许是冻的,你快些走吧。”
“行,那小的先走了。”
石头原本是回去了几日,但因为家里母亲忽然生病,顾宛便准了他一个长假,让他早些回去,再待几日,过了上元节再回来。
也因为石头告了长假,时越连个跟班都没有属实有些孤单,顾宛准备让他也放过假,好好去陪陪心仪的姑娘。
“我这可是为你着想”顾宛道。
“我不用”时越毫不领情。
谢宁端着两壶酒进来,也插进话里去,“那姑娘我让人打听过,是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家中贫苦,没落至此。”
顾宛接过酒,闻闻实在是香,拉着让谢宁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那要不然我们将人接到家里来吧。”
“看你”谢宁给他倒了一杯。
“这也不成,人家在云月楼还有丫鬟伺候,来了我们家里若是做活,那不一定愿意”顾宛喝着酒,余光还不忘偷看时越,话也是说给时越听的。
时越依然不理,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那怎么办?”
“你突然带个女子回家,指不定人家还以为是你纳的妾”顾宛为了惹恼时越,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谢宁看了他一眼,他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好说话。”
“那这姑娘什么身份赎出来才好?”
谢宁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时越,“你认为呢?”
“我还没问过她”时越耳朵有些红,显然是害羞。
这句话可把顾宛惊讶到了,“你还没问她?”
一到顾宛这边,时越的态度变冷了很多,声线也冷硬,“没有。”
“完了,白说了”顾宛还想着见见时越看上的姑娘,结果人家还没个准信。
时越也沉默了一会,“过几天我再问问她。”
如此优柔寡断,那得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让时越如此一个冷漠无情的暗卫看上。
谢宁看着顾宛好奇的模样,将酒杯拿到他面前才让顾宛停止想象。
一个小厮在门外头禀报道:“先生,淮南王来了。”
“可有说什么”顾宛道。
这淮南王突然来谢府为个什么。
“没有,好像是来拜访的,还带了些礼”那小厮道。
“你将人请进来吧”谢宁道。
顾宛此时定然不愿意舍弃面前的炭炉,出门去到没火的地方,只为了老朋友见面聊天,那还不如将人请进来。
淮南王被召回京城,虽说实际上是为了兵符,但魏昭也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只要不是跑的太远,基本是不干涉的,但是他这往谢府跑,魏昭真能不知道?
顾宛现在有些看不懂魏昭,难不成是不要兵符了?
净和还是与思河一同来,两人一前一后,看似主仆,却绝非主仆,净和一进来便道:“你们两个住在一起,萧家夫妇定然是知道了你们的事情。”
还真是知道了。
“你在这府里安排了眼线?”
“这还需要眼线?”净和很是不屑,“你们两个这不是都住在了一起,大过年的。”
大过年的,谁不是在自己家里待着,萧衡却待在谢宁的府上,这不是什么都说明了吗。
“两位有何事?”谢宁道。
净和丝毫不客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思河也坐在他的身旁,“没什么事,多走动一下,清净寺太冷清,我们明日进宫,今日在你府上住上一日。”
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将谢宁的府当了客栈。
谢宁也很好话,抬眼示意时越去安排,时越拱手,出去安排了。
“多谢你了”净和笑道。
顾宛皱了皱眉,“你明日入宫是?”
“我母妃如今住在宫里,我进宫看看他”净和笑道。
”皇上之后可有找过你们?”顾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净和的笑容僵了僵,“明面上倒是没有,但是思河是发现有人跟着我们的,应当是他派来监视的。”
“你们来谢府,他们也知道?”顾宛问道。
“我们并无可以隐瞒行踪”思河面无表情道。
顾宛这才看向他,思河还是二皇子暗卫之时与顾宛身边的时越是交过手的,两人也都知道对方,不过时越自然不是思河的对手。
“既然兵符不在你们身上,他却仍然不愿意放人,你们难道一直困在京城不成?”顾宛其实是在想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被引到谢宁的身上。
他的顾虑,思河也看出来了,“皇上定然是另有所图。”
“怎么说?”
“比如坐实淮南王养私兵,接着审问,而后让净和说是兵符已经给了旁人”思河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谢宁。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魏昭想要借用净和将谢宁推出去。
自从顾宛死后,兵符的下落便无人知晓。
既然无人知晓,那其实也并无坏处,对于魏昭来说,他的威胁一是持有兵符之人,二是谢宁,没了兵符除掉谢宁也很不错。
顾宛明白过来,再看向谢宁,他依然平淡如水,显然是已经清楚,但并不放在心上。
谢宁的不在意让顾宛安心许多。
没事,还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