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早就准备好了对策，抹了把冷汗，“楚总不如去审讯室旁听一下？”
他倒是不客气，拉上柳千雪就跟着局长去了审讯室。
胡三五被带过来时还在碎嘴，“不是昨天就审完了吗？还审什么？”
他一坐下来看见审讯室旁边坐着的柳千雪嗤笑一声，“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姐好功夫！”
可当他目光触及柳千雪身边那人时，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他是？”
混他这行的，有几个不认识楚枭寒这张脸？
他看看楚枭寒，又看看柳千雪，再看看局长那毕恭毕敬的样子，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柳千雪的身份，当即就懵了一声。
“我、我……”
他想到了秦决也许会来，毕竟金致远跟他关系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算不得秘密，而且对付秦决有办法。但他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楚枭寒，对付楚枭寒他可没办法啊！
审问官没给他吃惊的机会，敲敲桌子让他回神，然后例行公事的问：“昨晚你为何去霸王拳馆闹事？”
胡三五老老实实的回答：“一为寻仇，二为买卖……”
他把事情经过说完，柳千雪唏嘘不已，“金致远跟人打联谊赛，那人为了名次居然暗地里雇佣胡三五去拳馆闹事，刚好胡三五跟金致远有旧仇，二话不说就应了这笔买卖。但是他没想到我会坏了事。”
本来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交警或者公安局把人抓走登个记也就完了，更有甚者，胡三五和彦青在上头有人，说两句话直接不了了之的也不是没有，什么仇什么怨以后逮着机会接着报。
但柳千雪一夹在里头就不一样了。
这抓来一问你是谁，柳千雪把大名一报，身份昭然若揭，这一大群三十多人就都被扣在警察局了。
局长跟胡三五是认识的，跟彦青也认识，本是可以当个瞎子糊弄过去，可楚枭寒坐在这就是华佗扁鹊在世，他只好顺着这件事往上查，把胡三五以前干的缺德事儿都揭开来，还把跟金致远搞联谊赛的对手一并拘了。
只有霸王拳馆，被教训了一通后平安无事无罪释放。
公安局门口早围了一群记者，诸多事件缠身，柳千雪的知名度可以说直逼一线巨星……虽然她目前为止一部像样的作品也没有。
不过靠着话题热度两个多月连斩十来个热搜也是一种本事啊！
比如昨晚，她一口气拿下了“柳千雪功夫高强”“柳千雪与楚枭寒”“柳千雪与楚枭寒破镜重圆”“楚枭寒的女朋友”这四个热搜，甚至就在刚刚还有一条新入围的：“楚枭寒舍下工作千里救女友”。
是啊，楚枭寒可不是舍了工作，从丹琼市赶了最早的飞机回来，一下机就来了公安局接她么？
一晚上就五个热搜，巨星也没这影响力啊。
莫凉带着人赶到开路，护着他们上车，从公安局门口到车上这几米远的距离，她耳朵里全是振聋发聩的喊声。
“听说您女朋友昨晚跟人聚众斗殴啦？！楚总，请您回应一下！”
柳千雪撇嘴：“他很兴奋？”
“楚总，听说您本来去丹琼市出差，为了柳小姐专程提前回来，请问您二人究竟是如何相爱的？”
柳千雪冷笑：“相爱？是相杀吧？”
“柳小姐与楚总既然高中就认识，又为什么会分开，直到现在才重修旧好？请你们回应一下吧！”
柳千雪躲开一个闪瞎眼的摄像机，“八卦遭雷劈！”
本以为这些就够烦的了，没想到人群里爆发一声绝响，震慑住了所有人。
“楚总，听说您女朋友以一当十，武功高强，请您回应一下对家暴的看法吧！”
楚枭寒眼神冷冷的朝那边扫了一眼，然后就听见身边这人憋得难受的笑声。柳千雪推开他，快跑两步跳到车上，他随后坐进车里，斜眼睨她：“很好笑？”
她立马止住笑声，扬着嘴角朝他摇头。
懒得跟她计较，楚枭寒让陈辉直接把车开回家里。
刚进门他就抓着她的后衣领，“别躲，来说说吧。”把她放进客厅的沙发里，他脱下外套在她身边坐下。
她拢了拢头发，避开他的眼睛，“说什么？”
“当然是说一说，你去拳馆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闲着没事去逛逛。”
“逛逛？逛逛需要甩开叶辰？”他眼眸深邃，“柳千雪，你是想说实话，还是想我去调查？”
他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她也就不再遮掩，迎上他的目光便坦坦荡荡的问：“我去拳馆练功夫了，但是不喜欢叶辰跟着。我又不傻，叶辰摆明了是你用来监视我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看着，那当然要避开他了。”
“叶辰没有监视你。”
她当然知道没有。
第一天甩开叶辰是不想让楚枭寒知道李秋风给她安装定位追踪，虽然他也管不着，但她就是觉得这事儿他不知道为好，要是什么事都让他清清楚楚的，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至于后来……她天天跟李秋风混在一起，自然更不想让楚枭寒知道。李秋风是秦决的人，秦决和楚枭寒什么关系她可猜不准。
该问的问完了，柳千雪正准备回楼上，手腕突然被人拽住，“再等等。”
“等什么？”她没好气的问。
他看了眼表，“等沈……”
话没说完，门铃声先响了。
他笑了一声，“来了。”
这笑可是真心实意的笑，看的柳千雪晃神，一不注意就脱口而出：“你相好的来了？”
一记眼刀扔过来，她识相的闭嘴。
张姨开了门，笑道：“沈少爷，你好久没来了！”
“是啊，某人重色轻友，我哪敢来藏娇的金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人声线略显慵懒不羁，语气不屑且愠怒，怎么听都不像个好相处的。
果然，这人长得也不好相处。
一张生人勿近的脸，白瞎了好看的皮囊，浑身的山大王气息，对谁都一副看不起的样子，打量了柳千雪两眼，拿鼻子哼了一声，“眼光真差。”
见柳千雪挑眉，他还恩赐似的解释了一下：“长得是不错，但一看脾气就不好，不易驯服，以后怕是家宅难宁。楚枭寒，你没事娶个母老虎干什么？不怕家暴？”
一天里听见两次这个词儿，楚枭寒脸色跟抹了锅底灰似的，“沈涯！”
要是换了别人，他这么把脸一沉喊个名字，肯定都吓得不敢多言，可沈涯偏不怕他，迎着他一脸怒色极其自然的在旁边坐下，把手里提着的箱子往脚边一放，“沈爷我实验做到一半就被莫凉从实验室里薅出来，还以为你这祸害终于遭雷劈了要归位了，”上下瞧着他安然无恙，他“呵”了一声，“戏弄我，还不许我挤兑挤兑你？”
把对楚氏集团总裁撒气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柳千雪真想给他叫声好。
手腕被他往下一拉，她猝不及防的摔进沙发里，背上一阵钝痛，忍不住骂道：“你有病啊？”
他没看她，而是对沈涯说：“她受伤了，你去给她看看。”
沈涯皱眉瞅她一眼，一脸“你眼瞎”的表情看着他，“她受伤？伤哪了？脑子吗？”
这硬胳膊硬腿儿活蹦乱跳的，说话底气也足，哪有半点受伤人的觉悟？
这人说话带刺，柳千雪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转了一圈，好像洞察了什么，惊讶的捂住了嘴。
难道……秦决没骗她，他不是不行，而是……喜欢男人？！
感觉自己知道了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柳千雪贼眉鼠眼的看着他俩之间发电，然后一扭头就对上楚枭寒冰冻三尺的眼神。
她咳了一声端正坐好，他把她的裙子掀到膝盖以上，“上回的药，再给我两瓶。”
沈涯看看她的腿，用脚勾起地上箱子的提手，接在手里，打开后取出两瓶药扔给他。
看着眼熟，柳千雪认出来是她步行回酒店摔破膝盖，在酒店遇上楚枭寒那次，他给的两瓶药。
不说人怎么样，药确实是好药。
楚枭寒转手就扔进了她怀里，“自己回去涂。”
两瓶药应该不值得沈涯亲自送来，看起来这两个人还有话说，柳千雪正好也需要消化一下他两人的关系，便很乖巧的乐呵呵抱着药上楼。
看沈涯和楚枭寒对彼此的态度，肯定关系匪浅。反正她还没见过别人敢在楚枭寒面前这么放肆的。
说起来……他身边好像没有朋友。
“就为这个？也是，这个药就够了。”沈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楚枭寒莫名其妙的看他，他合上箱子颇觉可惜，“还以为你要死了，我准备了好多灵丹妙药，结果就让我来治个跌打损伤。大哥，你知道什么叫‘大材小用’‘杀鸡焉用牛刀’吗？”
他沈涯是谁？那可是号称“华佗转世”“扁鹊再现”的神医，用来治皮外伤，楚枭寒脑子被门进水了？
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又在心里骂自己，楚枭寒淡然的喝了口水，“想骂就骂出声，不用憋着，我也不是没听过。”
“得了吧。”沈涯冷笑，“骂出声你还不得拆了我的实验室？我在心里骂，你能听见就得了。”
我都没出声，你自己合计我骂你的，这不是你自己找骂？
懒得跟他废话，楚枭寒问：“你对心理有研究吗？”
沈涯一愣，“心理？没研究。”
“嗯？”楚枭寒侧身看他，“我怎么听说，你前两年拿下了心理学硕士学位？”
丫的，知道你还问我！
把骂人的话咽回肚子里，沈涯反倒是笑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终于发现你心理不正常了？”
“最近楼盘那边出了点问题，正好需要资金，我看研究院也不着急落实，要不这笔钱就先转给楼盘以解燃眉之急吧。”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研究院是他筹划了两年的成果，秉承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沈涯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大哥你说吧，有什么问题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枭寒没跟他开玩笑，他看着柳千雪上了楼，起身来到二楼书房，沈涯跟上，关好门确定她听不见。
沈涯被他这谨慎小心的样子搞得也有些紧张，在他办公桌前坐下后悄声问：“怎么了？”
他这两天去丹琼市呼吸了一下大自然的新鲜空气，也把躁动的心里压下去了些，仔细把自己反省了一遍，发现问题就出现在柳千雪身上。
她不对，她不是柳千雪。
或者说，不是他认识的柳千雪。
正是她的改变让他变得也有些不像自己了，心境没有以往稳定，喜怒无常了些，这些问题都是由她引起的。
他必须知道答案。
他抬眸看向他，“一个人，会因为什么而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