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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则渊伸手拿起那已经打开的胭脂盒子,伸手沾了一些在指尖,一手捏住水杭橘的下颔,一边用那沾了胭脂的手触碰上水杭橘的唇,将指尖一抹绯红色缓缓地涂了开来。
胭脂是极美的绯红色,古称妃子血,纯正而妖娆的绯色,既艳且妖,如同舞蹈在海棠花雨中的绝代宠妃,酩酊大醉,醉生梦死,醒来时披着龙袍,懒懒的倚在榻上,一派妖妖娆娆,骨中风流。
平日里,水杭橘为了避免太过招眼,都只是薄薄的擦了一层,而卓则渊却将那一双美丽樱唇悉数涂满了,而后紧盯了她一眼,忽然愉悦的笑了起来,拿起梳妆镜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回头赞道:“很美。”
她望了望镜中的自己,雅致清丽的一张脸,画上黛眉、涂上胭脂、上了唇色之后,却是十分妖娆华贵的模样,她摸了摸那双染上了妃子血色的绝美双唇,脑海中莫名想起,自己曾经在皇宫中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皇上的妃子们,或苍白或淡黄或红润的脸色,却都是妆容精致,艳丽唇色掩饰下一切悲喜情绪。
当真身为女人,才稍微能够明白一身柔弱,身不由己,究竟是何等怆悢感觉。
感觉到上方一股探究的目光,她赶忙抑制住自己的思索,她怎么能忘了,卓则渊还在这儿呢!
抬起头来对他温和一笑:“多谢大人,大人深夜赶来想必口渴,不如先喝口茶。”
随之起身到茶桌边,娴熟的开始泡茶。
她手中清流滑入壶中,温润小火慢慢熬煮,室内茶香悠悠。
卓则渊本不觉得口渴疲惫,如今倒是有些莫名期待她煮出来的茶了,坐在桌子边她对面,目光淡淡望向她朦胧的身影,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了些慵懒睡意。
这个意识让他暗自诧异,自己的自制力怎么突然下降到如此地步?不过是一杯茶而已,竟然警惕心大减。
水杭橘动作流畅的煮茶,但并不是全心全意都只是在煮茶,以她如今的敏锐和感觉,自是能够感受到,对面那端坐着的卓则渊,周身先是有一瞬松懈,随之便立刻警惕端正,再无一丝缝隙可击。
而正是因为他周身紧绷,她更能看到,他身上分明有一股端正自肃气度,若是如同传闻那般,只是一介奸佞,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度?
不禁暗暗感叹,自己曾经身为丞相之时,竟从未了解到江东侯是个怎样的人物,那些说他纨绔不堪,奸佞无比的人,只怕未必真的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即便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皇上,对这个皇叔看来也并不了解······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手中动作一抖,卓则渊立刻抬眼看她,她赶忙笑道:“被烫着了,大人见谅。”
卓则渊含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随之煮茶动作仍旧流利,心底却惊颤不止······她怎么这般糊涂,皇上若是也把江东侯当做一个纨绔奸佞的皇叔而已,怎么会派人一路从江东追杀过来?八年前又何必把江东侯远远地调离京城?
若不过是一个奸佞贪官,放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岂不更好?放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哪里还能够得着管他?
皇上不是不知道这个皇叔是个怎样的人,皇上从没有像传闻中一样把这个皇叔当成是纨绔奸佞,皇上一直,在忌惮卓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