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绣球兰的声音应当是媚意十足又带着一丝刻意的娇贵
金衣女子的声音分明不是记忆中的那样,而是深刻妖异,却依旧给了水杭橘一种异常熟悉德尔感觉。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水杭橘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女人有多恨她。
原来,绣球兰根本就没有听她的劝告,也没有放弃对她的怨恨。
她心底淡然的吁一口气,该做的她都已经仁至义尽,绣球兰既然投奔了锦绣坊,那和她也没有什么干系,就算她怀着报复之心来,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绣球兰已经登上了台,摘下了面纱,对着台下露出一个十分魅惑的笑容。
经过医治和保养之后,她的容貌不仅恢复如初,甚至更加美艳。
但她随后的一个动作,让水杭橘顿时全身一僵。
只见台上穿着楼兰服饰的绣球兰,一袭金色流苏长裙包裹着玲珑丰腴的上好胴体,那饱满的胸口圆润丰满,腰肢儿束着宽宽的金色链子,雪白玉臂上一串蛇形金镯叮当作响,金光琳琅的鞋子上也缀满了金色铃铛,配着她染成金色的卷翘睫毛、火红色的娇嫩双唇,一头微卷的长发,当真是人间妖物,诱惑无比。
在台下男人沸腾的目光中,绣球兰玉臂微扬,身后有几名男子不断地把各种乐器搬了上来,大鼓、小鼓、长箫、古筝、箜篌、琵琶、古琴、马头琴······
几乎是历史上全部出现过的乐器,有的乐器,一般人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可是水杭橘全都认得。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绣球兰,指甲不自觉地陷入了掌心,脑海忽然之间成了空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绣球兰转过头来,斜着目光,对她挑衅的挑了挑眼睛。
绣球兰——竟然偷袭了她那日在帝京红楼的表演——
她今天准备的表演——也是和那日几乎相同的百种乐器——
可不管她再怎么技艺无双,也不可能超过在她前面已经表演过的绣球兰——
因为台下的人们,不会为了相同的表演,第二次掏出大价钱来。
水杭橘闭了闭眼,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忽略掉耳畔响起的各种乐器声音、台下传来的喝彩声音、周围姑娘们的唏嘘声音夸赞声音、还有绣球兰在台上的笑声——
也竭力让自己忘掉这场比赛对自己的至关重要。
把这里就当做是又一个熟悉的考场。
就像她从小到大,所参加的各种科举考试那样。
如果前面交卷的人抄袭了自己······
如果阅卷大人看到了两份几乎相同的试卷······
如果要给阅卷大人一个理由······一个选择自己而不是前面那个抄袭者的理由······
她忽然睁开眼,脑海中想起了有一年春天的图景。
那时她在户外弹奏乐曲,恰好林中有鸟,鸟儿们受到乐曲吸引,在上空盘旋着不肯离去,依依眷恋的围绕在她身旁,待一曲终了,她肩头掌心,都落满了啾啾小鸟。
若能······
水杭橘弯腰拾起长长的裙裾,利落的跑着离开人群,跑向窗户方向,毫不犹豫的把窗户一扇扇的推开——
一扇窗户打开——两扇窗户——三扇——
一时之间整间屋里都亮了起来,已经能听到窗外的鸟鸣声。
姑娘们回头诧异的看着忙碌不已的水杭橘:“她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看着绣球兰如此出彩,觉得自己全无希望,打算直接放弃表演了?”
苏丝雨追到她身边,担心的问道:“水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水杭橘一直在跑,已经累得额头有了汗,转头看了她一眼,急匆匆地说:“你放心我一切都好,你若是愿意帮忙,便帮我多打开几扇窗户!”
说完又马不停蹄的去开窗,不顾众人的猜疑和嘲笑。
但苏丝雨毫无犹豫的朝另外一边跑去,利落的一扇扇的打开了窗户。
等到绣球兰表演完毕的时候,水杭橘刚好推开了最后一扇窗户,外面的阳光投射在她微微泛红的肌肤上,她看见窗外柳树摇曳,鸟儿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她抬手擦了擦鬓角,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还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