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用作热敷尸体,显露重击血斑的热水跟棉布,被叶青用来清洗双手。
他看着床榻上重新缝合好的尸体,暗道:
“见血封喉,血阁死士特用之毒。”
“你是何人?竟然会被血阁暗杀?”
叶青不由的打量着书房内的陈设。
“到处都是水利设备的图纸。”
“应该是工部都水清史司……”
叶青不由的走到了书桌前查看。
当看到数封拆开的信件后,便拿出查看。
“周兴善,员外郎?漕运?”
叶青看到了信件内的这几个关键词。
便知道了为何血阁会杀死周兴善了。
武朝之内,若无战事,可没有比漕运更肥的差事了。
周兴善只是一个从六品院外郎。
可这书房之内的用度摆设,虽然瞧着平平无奇。
却都是极为昂贵之物。
光说书桌上拳头大小的羊脂玉镇纸,就价值连城,足够在神都南城买个差不多的三进宅子了。
更别说周心善所用宣纸和徽墨了。
光桌子上摆放着的众多宣纸,价值不下百两。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能够消耗的起的。
若周兴善并未从漕运上捞取银钱,即便家世斐然,也必不可能。
那既然周心善以职谋私,在漕运之上,为血阁或者某些人,私下运转一些东西。
后被血阁灭口,倒是不无可能。
叶青打开了书房,看到门口矗立等待的苏黛娥和周林生。
赶忙行叉手礼道:“见过夫人公子,夫人夫君的遗体,已经处理妥当。”
苏黛娥点了点头,便款步上前。
周林生死死的盯着叶青,看了几息后,才跟着进了书房。
一名特意留下来的狱丞,对叶青笑道:
“走吧,本官送你出府。”
“谢大人。”
叶青再次行礼,低头跟上。
路上,叶青突然出声问道:“大人,昨日那两具尸体,可查出些线索了?”
一听这个。
狱丞下意识的漏出了警惕的神色,扭头看着叶青,严肃道:
“你问这个作甚?”
叶青微微欠身道:“大人,小的就是好奇。”
“无名死尸都有人偷,还有诸位大人出面,必然牵扯了大案。”
“小的可是提供了一些线索的仵作,日后说出去,大案可是通过小的查验尸体得以告破,这可就是谈资啊。”
听到叶青的解释。
狱丞心里的戒备消失。
他好笑道:“你个小仵作,年岁不大,好奇心不小。”
叶青嘿嘿傻笑。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个大案,跟今日你查验的工部都水清史司周员外郎可能也有些许关联,你可莫要外传。”
狱丞压低了声音,眼神带着炫耀,却神情严肃的说了出来。
叶青听到后,有心再问,但却知道问多必失。
立马闭嘴,重重的点了点头。
瞧着叶青的机灵劲,狱丞很是满意的拍了拍叶青的肩膀。
出了府邸。
狱丞从怀里拿出了一两碎银,递给了叶青。
“这是主簿大人特意交代,赏你的,本官要守着现场,你且自行离去。”
叶青感激接过,这一两碎银,价值千文,可不少了。
叶青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怀里,对狱丞行叉手礼道:
“谢大人,谢主簿大人。”
狱丞颔首,转身回了宅子。
而叶青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朝着南城走去。
不过,他脑海中思索着。
“那两具无名尸中解剖出来的樱桃核,可能会让大理寺查到了周兴善身上。”
“被血阁察觉,然后就杀了周兴善灭口?”
“这周兴善替血阁或者某些人从漕运运送了什么东西?”
“那两具被盗取的尸体,又有何等隐秘?”
走在北城繁华的街道上。
叶青逐渐走神,思索着现在得知的一切线索。
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街上行人,纷纷闪避。
不过。
走神的叶青,依旧傻愣的走在道路中央。
“让开,快让开!”
严厉的呵斥,飘进了叶青的耳中。
这才让叶青回神。
而此时,那急促的战马,已经来到了叶青面前。
叶青眼神一凌,赶忙侧身弯腰。
战马的主人,也恰逢其时的一拉缰绳。
得律律~
战马嘶鸣,一跃而起。
叶青同战马上的人,来了一个对视。
战马上的人,在这依旧炎热的夏末初春,竟身披裘皮大敞。
剑眉星目,很是俊秀,一双丹凤眼,闪烁着威严。
特别是裘皮大敞浮现出来的那抹刺目的黄。
让叶青瞳孔猛缩。
踏踏!
这穿着黄袍的俊秀男子的战马完美落地。
速度不减,继续的超前冲去。
不过,俊秀男子,扭头看了眼身手矫捷的叶青,带着审视。
叶青半蹲在地。
又是一匹战马,从他身上跃过。
一个穿着深红武服,英姿飒爽,冷若冰霜,容颜姣好的女子。
亦如刚才,跟叶青高低对视。
之后,又有十匹战马,分列两旁,从叶青的身边穿过。
烟尘鼓荡,刮得叶青睁不开眼。
待烟尘消散。
叶青捂着口鼻,一脸难受的样子,看着奔马离去的方向,正是景行坊的方向。
他若有所思,声音不大的随口抱怨道:
“怎滴在城中如此纵马,无视城中规矩。”
“小郎君,慎言,那可是奉御郎和月华君。”
街边,一名卖胡饼的老婆婆,善意的提醒叶青。
叶青心中一凌,惶恐的走到了老婆婆身边,对其行叉手礼道:
“老婆婆,小子乃是神都郊外叶家村之人,不识神都贵人。”
“您老可否给小子说说,那奉御郎跟月华君是何许人也?”
说完,叶青摸出了四个铜钱,放在了老婆婆面前,拿起了一个胡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和蔼的笑容,布满了老婆婆满是褶皱的脸上。
她枯槁的手,收起铜钱,又塞了一个胡饼给叶青道:
“那为首的奉御郎,与圣人同姓,后面的女子乃是月华君,亦是如此。”
“二人嫉恶如仇,为圣人做事,护神都太平,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呐。”
“平日二人待民如子,今日当街纵马,想来是有大事。”
叶青感激道:“谢老婆婆告知,小子受教。”
“无妨无妨,不要记恨他们就好。”
老婆婆再次和善的摆了摆手。
叶青扭头看了眼朝着景行坊消失的奉御郎一行。
暗道:“难不成,此案,已经入了圣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