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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苦肉计老村长脸上一红:“……你、你这是知道她俩那个……的事儿了……?”
这种事儿在一般人家,都算是家丑。
周老太本是打算一直装不知的。
可眼下到了这艰难关头,也没啥好装的了,还是赶紧帮老村长一家渡过难关要紧。
“我早猜着了,不过你也不必害臊,我们都不觉得有啥,只有云秀她们自个儿觉得幸福就好。”周老太说得很是直率。
老村长低头憋得脖子都红。
“既然你们都猜个差不多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们了,她俩的确是那啥……要是有啥法子,能帮这俩孩子躲过一劫,那让我当牛做马报答我都肯。”
老村长说着,眼眶就湿漉漉的,他蹲下地上偷摸擦着眼角。
周老太也有儿孙,这当爹娘的一番心,她怎能不感同身受,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儿的。
她上前给老村长扶起来。
“咱都一个村儿的,说这客气话做什么,你且回家好生歇着,让我回家想想再说,晚些时候我再过去找你商量。”
这会子,小绵绵也顾不上嘲笑杨婆子方才的窘状了。
她看出是老村长爷爷家要有麻烦。
自然也跟着急得跺脚。
于是一回到家,小绵绵就跟个风火轮似的,一直追在周老太的屁股后边,问个不停。
“奶奶奶!你们刚才到底在说啥。”
“云秀姐姐怎么了,还有翠雾姐。”
“她们遇到啥麻烦了吗。”
周老太也不知该咋跟她解释,毕竟云秀和翠雾之间的事儿,不好跟个孩子说。
直到最后,绵绵都快给周老太追到鸭圈里了,这老太太才终于没辙。
只好隐晦些给她解释:“是这么回事儿,你云秀姐和翠雾姐不是关系很好吗,可眼下衙门在查些没用的东西,不许她俩之间太好,不然就要下大狱,所以奶和你老村长爷爷现下正发愁呢。”
听了这话,周绵绵的小嘴儿张得老大。
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关系甚好衙门也要管的……这不狗拿耗子吗。
“奶,那我以后还能跟文英她们玩儿吗,会不会有官兵来给我俩逮走。”绵绵心慌得绞着小手指头。
周老太看她这小样儿,心里不由一阵柔软:“你俩玩儿自然是无妨,这事儿管不到你头上,主要是……你云秀姐她们特殊些,所以就是不行”
因这话始终没有说透,小绵绵也听得一知半解的,始终不明为啥不行。
不过她脑瓜转得快。
很快就想起,那日看到云秀和翠雾在一个被窝里“鼓捣”,她小圆脸儿顿时羞红了,难不成,那俩姐姐的关系,就是爹和娘一样的关系?
绵绵懵懵懂懂的。
她走到周老太的怀里乖乖坐下,小手紧张抓住奶的衣裳。
“奶,可不能让云秀姐她们出事,绵绵想了个法子,不知行不行。”
“乖宝儿你先说说看。”周老太给她搂紧。
小绵绵挠头道:“既是衙门不许她俩好,那咱只管让别人相信,她俩其实并不交好不就行了。”
说罢,绵绵赶忙跑到角落,拿来只笤帚,又朝自己的身上比划了几下。
“奶,要不就这样。”她趴在周老太的耳朵开始出招儿:“苦肉计知道不?这事儿得翠雾姐受点皮肉之苦,然后就……”
在听了乖宝儿的一通碎碎念后,当天傍晚,周老太就去了老村长家,让他依着绵绵的法子来做。
老村长听后沉默良久,心中虽觉可行,却又怕云秀会不同意。
可不曾想,就在这时,云秀和翠雾早已听到,二人都答应得干脆。
“你俩当真愿意?”老村长忙上前询问:“这要想让人相信,那可就得是真打下去才成,你俩,都没意见?”
翠雾虽平时矫情了些。
可到要命关头,也是懂事的。
她嘴角弯起来笑道:“瞧您说的,跟被衙门抓走比起来,挨些皮肉之苦又能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挨的还是云秀的打。”
说着,翠雾嗓子哽了起来。
“唯一让我不安的,就是给您添麻烦了。”
老村长心头一软,赶紧挥挥手,让她不必再说下去。
云秀深吸一口气道:“爹,就照周大娘和您说的去做吧,身上遭点罪那都是一时的,至少这么能保全住我俩。”
难得两个孩子都分得出轻重,周老太欣慰得很。
她这便道:“好,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吧,等打完了再让老村长多弄些化淤散,涂在一些伤处上,尽量把身上弄得像新伤旧伤都有,就更容易蒙混过去了。”
于是老村长心一横,这就去拿笤帚去了。
煤油灯的光晃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翠雾早就脱下了外衣,只穿了身衾衣,单薄地坐在地上。
而云秀忍着眼底的泪花儿,举起手里的笤帚,对着翠雾,犹豫了好几次,终于狠狠落了下来。
一下……
两下……
三下……
静悄悄的屋里,只有不停抽打的声音……
翠雾紧咬着牙齿,瘦弱的身板儿被打得直晃悠,即便如此,她也仍忍着疼,不吭一声。
直到笤帚都快打歪了。
云秀才脱力般的松开手,扑过去和翠雾抱在一起。
“委屈你了!算我对不起你。”云秀泣不成声。
“没事儿,不打得狠些可就不真了,不是你的错。”翠雾白着小脸儿,紧紧攥着云秀的手:“一会儿还得再打,多弄些伤出来才好,这也是为了咱俩的安生。”
……
而周老太的担心果然没错。
过了才不到两日,那杨婆子就反过味儿了,她一个人坐在冷炕上抠脚丫,越抠越觉得不对。
“衙门既鼓励揭发,又咋会因揭发不实就给人上酷刑呢,俺那老嫂子定是骗俺的!”杨婆子怒抠下来一条脚丫缝的泥儿,气得就朝门口丢了过去。
正好这时,杨凄刚从地里干完活儿回来。
她又累又渴,从缸里舀了水,正要灌进喉咙。
可还未等入口,一个黏乎乎的脚泥球儿就掉进了水舀里。
杨凄手上一顿,看着水里激起的“小水花”,她默默把水倒了。
“娘,待会儿我烧个热水,给您洗洗脚吧。”
杨婆子蹦下地来。
叽叽歪歪的没个好气儿。
“洗啥脚,俺这个月可都洗过两回了!你这丫头是力气多了没处使还是咋的,俺可没你那么闲。”
说完,她赶紧踩上鞋子:“走,你背俺去镇上一趟。”
“去镇上干嘛。”杨凄抗拒地蹙着眉:“待会儿我还得去地里干活儿呢,咱家还有八亩地没种出来,况且咱也没钱,去镇上又买不了什么。”
杨婆子可不管那三七二十一。
这就强摁着她闺女的肩膀,也不管她乐不乐意,硬是跳了上去。
“让你去你就去,俺这趟又不是去花钱的,就是去搞钱的!”
杨凄听得一头雾水。
可母命难违,也只好背着她往镇上去了。
……
约摸傍晚时分,村里飘着淡淡饭菜香味儿,周家炖大骨头的香气,混着白家涮锅子的麻辣气,闻起来那叫一个馋人。
沈家别院那边,魏泠将军看着桌上的清淡雅菜,失望得直摇头。
最后,他只好扯了两块软布,暂且堵住鼻孔,才能堪堪动筷。
只是这样沈卿玄又不乐意了。
“好好吃饭,你做的什么怪!”小世子的银筷子啪嗒往桌上一撂。
魏泠鼻子一堵,说话也不自觉变得瓮声瓮气了:“别人家的饭菜太香,本将军不爱闻,关你何事?你个矫情怪赶紧吃,再不吃这一桌我全包圆了。”
沈卿玄瞥了眼桌上。
除了那清蒸鳜鱼和盐焗花生算是有些滋味儿的,其余都是清淡口。
被外头的香味儿勾着,谁还能吃得下。
于是他重新拿起筷子,只随便夹了两块蒸山药,没滋没味地嚼着。
魏泠咽下一大口龙井虾仁:“对了,昨个儿绵绵托咱的事儿,你小子可万不能给忘了。”
沈卿玄筷子一停。
自打昨个儿绵绵开过口后,他心里就一直牢牢记着,半点也不敢轻慢。
“我又不是你,年纪大了,怎会忘记,不就是她让咱们帮她圆番说辞,好让村长家的女儿脱困吗。”
“不必那么文绉绉的,其实就是让咱帮忙撒个谎。”魏泠说话直。
说完,他又忍不住贱嗖嗖来一句:“对了,你爹最擅撒谎,打小我就看出来了,想必你应该也跟他一样吧。”
提起自己讨厌的父亲,沈卿玄的小脸都气得皱巴了。
他心里像被猫爪挠过似的。
气得抓心挠肝。
“我才跟他不像呢,能不能好好吃饭,别提那个烂人!”
说罢,沈卿玄瞪着水汽蒙蒙的眼睛,就要离桌而去。
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动静。
他俩一齐转头看去,就见绵绵抱着个大食盒,正过来送吃的。
她一进院子,就先奶声喊人。
“魏将军!”
“小世子锅锅~”
“绵绵来给你们送炖大骨头了。”
谁知话音一落,因那门槛弄得太高,偏生绵绵的双腿又短粗的,这一跑极了,绵绵猛的被绊了一跤,眼睛顿时急巴巴地睁圆了。
“啊呀呀!”
魏泠和小世子心头一紧,赶忙伸手去扶。
这扶得及时,绵绵才没摔地上,但那食盒却从怀里呲溜掉了。
她那双小手乱挥,着急想抓住,结果不仅没抓着,反而还扑通一下,跟着摁进那大骨头汤里……
魏泠赶紧给她那汤汤水水的小手捞出来。
又心疼地给她抱在怀里:“跑这么急做什么,摔坏了可怎么办。”
绵绵的嘴边儿也溅上几滴汤汁。
还没等沈卿玄取出帕子给她擦,绵绵就小舌头一嗖,把汤汁给舔没了。
小世子只好用帕子给她先把手擦净。
“下回别冒冒失失的,骨头掉了就掉了,看你手心都烫红了。”沈卿玄看得心里一揪一揪的。
周绵绵倒不在乎,她把小手在裙子上胡乱抹了把。
又怕那大骨头凉了。
催着魏泠快把骨头拿进屋里去,
虽说这炖大骨已经被绵绵的小爪“污染”过了,不过魏泠和小世子却都不嫌弃,在给绵绵的手冲完凉水后,二人就拿着骨头,大快朵颐起来。
总算是没白闻村里的饭菜香味。
他俩吃正香,周绵绵就帮他俩吃桌上的点心,她小嘴儿叭叭,一个劲儿往里塞。
不过没过一会儿,村口就传来一阵闹声,打断了他们的用饭。
魏泠派人出去查看,这才知道原是衙门派人来了!
小绵绵急得撇下点心:“肯定是杨婆子去告了密,要来抓云秀姐啦,绵绵得赶快过去!”
魏泠知她腿短跑不快。
于是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拎起夹在腋下,三两步就追上了衙门的人。
而此时,五六个官兵正气势汹汹,跟在一位主簿身后,朝老村长家而去。
那杨婆子乐颠颠地跟在后头,只待人一抓走,自家就有赏银买肉吃了。
“你们这是要作甚。”老村长闻声就忙出来。
他张开双臂堵住了门口:“我家何错之有,凭啥你们说抓人就抓人?”
官兵领头瞪着老村长,冷道:“哼,二女相欢,实乃污秽至极,现已有人来衙门告发,自然就是要抓,赶紧让开。”
正说着,院子里就传来了女子的娇气叫声。
那官兵还以为能抓个正着,着急立功,这便冲过去拽走老村长,一脚踹开了院门。
谁知下一刻,待看清眼前景象后,他却不由怔在了原地。
“你俩……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翠雾头发凌乱着,正跪在地上,而一旁的云秀则举着个笤帚,满脸怒色。
云秀一笤帚就狠抽在翠雾的后背上。
痛叫声顿时响起。
“官爷莫见怪,这贱丫头,是我家二十两银子买下的,可她就是个白吃饱,回回干活儿不利索,今个儿又洗坏了我一件衣裳,所以我非把她这贱骨头打出来不可,看她还敢不敢欺主!”
说罢,云秀上前揪住翠雾的头发,就把她往水缸里摁。
“你个蠢的,淹你多少回了,还不长记性,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官兵看得不免傻眼。
不是说二人欢好吗?
就这恶主贱仆的,哪里看着能像是那般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