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还没有停。
整整下了一夜的大雪，上山的路也比较难走。
“瑶瑶，改天再去吧……雪这么大，妈妈不放心你，你爸知道了，也会担心的。”吃着早饭，我妈满脸慈爱的跟我说。
她看似身体好了，可昨日我才发现，那是强打的精神。
妈妈的身体，底子已经空了。
她只是为了我，在努力坚持。
我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不去看饭桌对面江信哲的脸，低头扒着饭，我说：“妈，说好的要去，我今天去就行。”
顿了顿，终是将目光看向了江信哲，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与平日无异：“江医生，麻烦你中午帮我妈再做点饭。雪大的话，我可能中午回不来，就带些饭吧！”
江信哲担忧的皱眉，放下筷子道：“雪是有点大，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快速说道，“我一个人想静静。”
“可是……”
“我说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你听不懂话吗？”我突然烦燥的吼，把碗筷拍在了桌上。
我妈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江信哲也愣住了，他怔怔看着我，张了张嘴，没敢再说。
我：……
觉得自己的脾气有点没压住。
长长的吸一口气，努力再让自己露个笑脸：“对不起，我失控了。”
江信哲沉默一下，完美的化去尴尬，温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心情不好，我不该这样的。”
依然温和有礼的江医生。
我却心头犯了堵……秦寒说过的话，到底在我心上留下了印迹。
不放心让我开车，我叫了出租车上去。
西郊墓地，落雪一层一层……这个时间，这个点，没有人会来这里。
厚厚的一层雪铺在整个墓地，像是给这个安静肃穆的地方，铺上了一层洁白的棉被。
我默默看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除了风，就是身后的一串脚印。
随后的雪再落下来，很快将我清晰的脚印，又覆盖得模糊。
“爸爸，我来了。”
走到墓前，我将身后的背包解下来，直接坐在雪地上说，“爸，又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唔，还有这个是我妈妈让带给你的红围巾，我给你围上啊！”
我起身，拿了围巾细细的给墓碑上的爸爸围上。
他黑白的照片，温柔又慈祥，我看得眼泪发涩，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下来：“爸，到底是谁害了你，你跟我说好不好？今天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爸爸，你一定要告诉我，托梦告诉我。”
喃喃的说，慢慢的跪在墓前，突然就放声大哭。
哭得歇斯底里。
秦寒与江信哲，到底谁才是真正害死我爸的人？
哭得累了，不知不觉就在这雪地里睡了过去。
睡的也极不安稳。
好像有人不让我睡，一直在吵着我。
我又烦又燥的，骂了声“滚！”
那人动作停了下来……半会儿，又小心翼翼的抱起我，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我累极，想要睁眼，也睁不开，索性就随他去。
很久之后，我从一个很冷的地方，又到了很暖的地方……不一会儿，鼻尖上就出了细细的汗水。
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腊月二十八……”他说，“你死在这里，亲者痛，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