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凛从来没见过喻莞这样哭泣,如杜鹃泣血般的绝望悲鸣,声音让闻者着落泪。
看着这样痛哭的喻莞,他的心一剜一剜的疼,喉咙仿佛也被堵住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莞莞,莞莞。”
殷墨凛喃喃,伸手抚上喻莞的小脸,帮她抹去眼角流下的泪水,喻莞却毫无知觉般,依旧放肆的痛哭着。
泪眼朦胧中,喻莞看到了眼前的殷墨凛,她哽咽一声,眼神大变,颤抖伸出双手,一把揪住殷墨凛的衣领。
“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出去,出去,我不用你管,我要去找宝宝,我要跟他在一起,你为什么阻止?”
“之前我几乎卑微求你时,你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现在又凭什么管我?”
她怒吼,身子晃了晃。
殷墨凛一把扶住喻莞,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胳膊上。
她细嫩苍白的手臂上,自手腕起至手肘处,布满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牙印,圆圆的都结了痂,看着越发狰狞刺目。
殷墨凛惊讶瞪大眼睛,这、这都是喻莞自已咬的?
一个人该是在多么痛苦难过之下,才会这样伤害自己。
那些伤口,有新有旧……她在自虐,而且看起来,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殷墨凛此时恍然大悟,原来,喻莞在翎县的生活,并不像保镖们传回的照片里,那么幸福快乐。
她过的并不好!
是啊,这段时间,接连发生太多的事,离婚、殷长殊去逝、家人的不理解,被他揭穿怀孕的事、逃离京市……等等等等。
宝宝惨死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
喻莞不是个坚强的人,她善良又敏感,殷墨凛算是从小看着她长大,自然了解哪怕很多时候,喻莞看着很坚强,那也是她故意强撑,不允许自己懦弱。
可实际上,她的内心就是个充满惶恐的小女孩。
在喻家人手底下讨生活的几年里,恶劣的生活环境造就了喻莞内心的惶恐和自卑。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儿,却在这个陌生的小镇,独自面对了人生巨痛。
也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各种压力不断的在喻莞心中聚集,当终于聚集到了一个顶峰时,就是崩溃。
忍耐到了极致,无法再忍,所以爆发了。
殷墨凛感觉,他的四肢血液仿佛都冰冷麻木了,整个胸腔都被“痛苦心疼”侵占了。
他自许爱着喻莞。
却把她忽视至此!
殷墨凛俊美脸庞神情哀恸,他把喻莞紧紧拥在怀里,将她的小脑袋扣在自己的肩膀上。
“莞莞,莞莞。”他温声,声音里有痛、有愧、有悔。
而此时的喻莞,完全沉浸在崩溃情绪里,顺势一口咬住殷墨凛的肩膀。
几天前,她就咬过他这个肩膀,也是现在这个位置,到现在伤口还没有痊愈,而这一次,崩溃的喻莞更用力了,她狠狠咬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抚慰她心里的痛和恨。
殷墨凛没有躲,他默默承受着,任由肩膀上的伤口再次被喻莞撕开。
痛疼袭上他的神经,他只是皱了皱眉。
因为他知道,这点痛跟喻莞经历过的痛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肩膀上的那近乎麻木的痛楚,猛地消失,他转身一看,喻莞趴在他的肩上,已经晕过去了。
殷墨凛轻轻把喻莞放在病床上,出门找来护士,护士们帮忙给喻莞处理伤口,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离开了。
喻莞昏在病床上,殷墨凛就坐在床边儿,紧紧牵着她的手,淡墨色眸子泛着淡淡水雾。
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松开。
——
次日早上,一夜未眠的殷墨凛,放开喻莞的手,起身走出病房。
病房外,许放早早等在走廊里。
“总裁,你找我?”
许放看着满脸疲惫,双眼通红,神情还带着几分颓废的殷墨凛,心中惊讶。
他从来没见过自家老板这么狼狈,看来,虽然离了婚,但少夫人对总裁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许放,我准备在翎县长住一段,酒店太乱,你去找个环境好一些,静一些的别墅,买下来,等莞莞出院后,就直接搬过去。”
殷墨凛沉声。
“总裁,你要住在翎县,这个小地方……”许放更惊讶了,眼睛瞪的溜圆,“是,少夫人的身体还不好吗?”。
殷墨凛点头,不愿意多说,“去办吧。”他挥挥手。
许放见状,不敢多言,转身听命办事去了。
殷墨凛在走廊里,俊美面容阴沉,片刻后,他拿起手机,拔出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号码。
正是沈欣恬的号码。
此时,翎县县郊那幢二层小楼里。
沈欣恬懒懒靠在床头,正在刷着手机,楼下,婴儿阵阵嘤哭声传来。
“吴天,叫那个小贱种闭嘴,吵死了。”沈欣恬冲楼下大吼。
很快,不知吴天用了什么法子,婴儿的哭声停了。
沈欣恬冷哼一声,“还有些用,不是太废物!”
‘铃铃铃~~’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沈欣恬垂头,屏幕上,殷墨凛的手机号码跳动着。
殷墨凛!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沈欣恬清秀面容闪过抹怨恨,她清了清嗓子,按下接听键。
“喂,欣恬。”
手机刚刚接通,那边就响起殷墨凛低沉性感的声音。
“墨凛?你怎么会有我新的电话号码?”
沈欣恬故作惊讶问。
“欣恬,你离开殷家后,我担心你,一直让许放他们到处找你,这个号码,就是许放找到的。”
殷墨凛淡声:“你现在在哪儿?身体怎么样?”
“我现在人在哪儿?墨凛你就别问了。”沈欣恬‘戏精上身’继续演着。
“伯母厌恶我,为了拆散我们俩,她故意抵毁我对你的爱,甚至把我当初的一片真心,歪曲成了有心机的预谋。”
“墨凛,我看出来了,无论我怎么努力讨好伯母,她都容不下我。”
“我也是堂堂沈家大小姐,被父母家人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从来没有人这么对侍过我,我心里委屈又难过。”
“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在外面想了许多,我知道,殷伯母是你的母亲,她对你很重要,我决定原谅她了。”
“墨凛,我爱你,爱屋及屋,我也会试着去爱殷伯母,相信我一片真心对待她,时间长了,她会看到我的好。”
沈欣恬‘善解人意’的说着。
手机那边儿,殷墨凛沉默许久……
“欣恬,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啊。”沈欣恬狠狠拧眉,可声音依旧温和。
“欣恬,我们分手吧!”
殷墨凛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