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经理,您在考虑考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降低一点我的工资,只要让我留下来……”
任南飞站在经理办公桌前苦苦哀求。
母亲糖尿病引发心血管破裂,此前请了半个月假陪护,半个月已经花了十二万,作为大学毕业不足半年,才在一个小公司上班的打工仔领着微末薪水,根本没有这么多的积蓄。
父亲早年去地里收麦不小心被镰刀割断脚筋,伤口处理不善导致感染,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只留下了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眼看着从学校毕业上上班,日子总算有好转的迹象,但现在却演变成这样。
为了治病陪护的这十几天几乎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现如今身无分文。
到现在脑海中还回荡着医院收费窗口传出的冰冷机械回答。
“还得预存十万块。”
万般无奈之际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坐了一天的班车回到了公司,却没有想到再一次迎来噩耗,公司决定清退,更别谈预支一部分工资垫付医药费。
公司经理看着推门而入的女秘书,视若无睹摆摆手。
“去人事那里办理一下离职手续,我还有事,你出去吧。”
抱着一堆私人物品,走在大街上,任南飞顾不得路边的异样眼神崩溃大哭。
一直回到城中村不到十平米的阴暗潮湿出租屋,还未放下东西,身后就传来房东的冷厉声音。
“小伙子,你这个月房租还没交呢。”
任南飞现在哪里来的钱,立刻放下东西,擦了眼泪,回头言辞诚恳。
“房东太太,我妈生病了,您看能不能……”
房东太太穿着睡衣不耐烦打断。
“你妈生病了管我什么事,交不上房租的话现在就搬走了,新租客我找好了,晚上就入住,你快点。”
半个小时,抱着可怜的几件被褥家当出门,泪水如泉涌。
天大地大,此刻任南飞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会是他的容身之所。
当天带着铺盖卷拿出仅剩的一百元,花了六十八元买了一张返程车票,回到了母亲住院的当地第一人民医院,去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站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换上一张笑脸,才要推门,病房内有人病人家属出来。
“小任,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妈已经被送到icu病房去了。”
Icu是重症监护室,意味着病情恶化。
任南飞一下失了神,丢下铺盖卷一路狂奔到了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内。
“医生……我……”
主治医生打断。
“小任,你来了,你妈妈病情恶化,必须很快二次动手术,下来还得二十万,你快点去医院账户预存二十万进去。”
从医院大门冲出来,任南飞几乎绝望。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已经名存实亡的妻子。
当初上学学费拿不出来,助学贷款的名额也办不下来,眼见知识改变命运的唯一希望就要破灭,最后母亲在做保姆的那家富人那里张口借来了三万块,不过那家有个要求,就是他们天生痴痴傻傻的女儿。
最终任南飞在大二那年偷偷摸摸与富豪家先天性智力低下的女儿韩莎莎结婚。
韩莎莎已经24岁,不过智力却只有10岁左右,若不是因为智力原因,就凭其样貌追求的人大概填满到马里亚纳海沟了。
结婚之后任南飞陪了一个假期,就像是照顾妹妹一样细心,并没有伤害对方,然后去上学,每年寒暑假都会这么做。
不过富豪夫妻两人性子刻薄尖酸,处处挤兑,一直到大学毕业矛盾彻底爆发,最终任南飞离开岳丈家中,离婚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妈妈,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咬了咬牙,摸出一枚一块钱硬币上了公交车。
韩家在郊区的别墅区,踏入别墅的时候能够看到那些看门的保安指指点点,自己的事情在这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当初有一次在门口当着保安的面丈母娘破口大骂。
现在顾不上这些,到了别墅前才要敲门,门打开。
韩兆林和夫人两人打扮的相当庄重,一旁还有一名年轻人,油头粉面,看打扮和做派就是富二代。
见到门口的任南飞,韩夫人一皱眉,走上来劈头盖脸就骂。
“废物,你还来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这种垃圾该来的地方,给我滚远点,现在莎莎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任南飞面色赤红,还未开口,那年轻人走上来。
“这位是……”
韩夫人恍然大悟,忙拉住富二代的手。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莎莎嫁给这个穷垃圾,弄得我们韩家抬不起头。”
说罢复又看向任南飞。
“垃圾,你明天去民政厅,到时候把离婚手续办了,莎莎在你身上耽搁了这么久,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滚。”
绝情的对话,一旁的年轻人安抚韩夫人别生气,然后走上来,从西服口袋掏出一沓子手写支票和笔,神色鄙夷。
“给你二十万,快滚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莎莎,你最好完全消失,别来打扰。”
看着丢在面前地面上的那张支票,任南飞很想要这张支票,救治母亲需要二十万,只要弯下腰捡起来转身去医院,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但……他此刻心中放不下,多年接触,他早已经将莎莎这个女孩当做自己的妹妹,面前这个年轻人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莎莎又没有判断能力,若是跟这种人在一起……
韩兆林三人已经绕过去有说有笑,忽然背后传来声音。
“韩先生,你真的打算将莎莎交给他?”
韩兆林一愣,其余两人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穿着寒酸的年轻人。
任南飞又接了一句。
“我可以离开莎莎,但……你真的觉得莎莎在这种人手里会有什么好结果?”
连续发问,韩兆林竟不知如何作答,他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怎能不爱,此刻犹豫明显是心中也有这种担忧。
“兆麟,跟这个耽误莎莎青春的垃圾说什么。”韩夫人一把挽住韩兆林的手臂,转身和年轻人迅速坐上不远处的奔驰s600离开。
任南飞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别墅的白色防盗门,又看了看地上那张支票,正打算弯腰的时候一辆疾驰的车辆过来。
“嘭”
任南飞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旁响起车开门的声音和交谈声。
“应该死了,按少爷吩咐送医院,到时候赔点钱就行,把支票拿回去。”
然后身体剧痛,失去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