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放的笑容僵在脸上。
协助调查?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的侥幸心理瞬间崩塌。
“剑锋,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天放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带着一丝色厉内荏,“我很忙上午还有个会。”
“什么案子这么急?”
张剑锋的眼神像两把尖刀,死死地钉在他脸上。
“例行公事很快的。”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吧,马局长。”
办公室门口,已经有路过的警员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脸上写满了惊疑。
马天放环顾四周,那些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下属,此刻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知道,今天,他反抗不了。
一旦在这里闹起来,只会更难看。
林昭远一定是他!
这个新来的副市长,下手这么狠!
马天放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他缓缓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几乎不存在褶皱的警服,仿佛想维持住自己最后的体面。
他跟着张剑锋走出办公室。
整个五楼,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局长,被副局长像押送犯人一样“请”走。
下一秒,整栋大楼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瞬间哗然!
“怎么回事?马局被带走了?”
“张剑锋带的人!这是要出大事了!”
“我听说……好像是跟五年前赵明远的案子有关……”
……
临江大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郑国涛脸色惨白。
刚刚跑进来的秘书陈涛,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市长!不好了!”
“马……马局长被张剑锋从办公室直接带走了!整个局里都传遍了!”
郑国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马天放是他最得力的打手,也是知道他秘密最多的人。
这些年,多少脏活累活都是马天放去干的。
赵明远那个案子,更是他亲手操办,把所有线索都掐断了的。
他一旦开口,自己必死无疑!
林昭远……这个混蛋!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直接动市公安局的局长!
他难道就不怕引起动荡吗?
不,他就是想让临江市动荡!
郑国涛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傻子。
他立刻就想明白了林昭远的意图。
这是在逼他,逼他背后的“赵老”!
对!赵老!
只有赵老能救他!
郑国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踉跄跄地冲到床头柜前,从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加密手机。
他的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几次都按错了密码。
终于,电话拨通了。
“嘟……嘟……”
“喂。”
郑国涛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赵老!救命啊!”
“马天放……马天放被林昭远的人抓了!”
“林昭远要对我们下死手了!他肯定是拿到了什么东西!”
“赵老,您一定要救救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就在郑国涛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慌什么!”
“管好你自己的嘴!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
“我会处理。”
“嘟……嘟……嘟……”
……
市局,特殊审讯室。
马天放坐在椅子上。
他毕竟是老警察,干了一辈子预审,反侦察能力刻在骨子里。
他知道,从被带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常规的对抗已经没用了。
现在,比的是心理,是耐力。
张剑锋坐在他对面,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马局,我们谈谈王虎吧。”
马天放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王虎?局里的电工嘛,我认识。怎么了?”
“他昨天晚上,潜入物证保管室,企图破坏证物。”
“被我们当场抓获。”
张剑锋紧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马天放终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哦?还有这种事?”
“真是胆大包天!这种害群之马,一定要严惩!”
这演技,不去拿个影帝都屈才了。
张剑锋冷笑一声:“他已经交代了,是你指使他干的。”
马天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摊了摊手:“剑锋,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一个局长,指使一个电工去破坏物证?”
“我图什么?动机呢?”
“你别装了!”
李锐在一旁忍不住喝道,“就是你让他毁掉赵明远案的证物!”
“赵明远案?”
马天放皱起眉头,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哦……我想起来了,五年前那个杀人案。”
“案子不是早就破了吗?”
“证据确凿,凶手也伏法了,铁案一件。”
“我为什么要破坏一个铁案的证物?这不合逻辑嘛。”
“对了前几天我倒是让他去物证室附近看看,因为那边线路老化好几次跳闸,我怕影响证物保管。”
“让他去检修一下电路这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他自己手脚不干净想偷东西,那是他个人品质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还把脏水泼回给了王虎。
张剑锋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
他拿出平板,播放了一段王虎的口供视频。
视频里,王虎声泪俱下:“是马局……是马天放局长……他让我必须毁了那个柜子里的东西……必须!”
马天放看着视频,脸上毫无波澜。
等视频放完,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屈打成招,或者,许诺了什么好处吧?”
“张队,你们刑侦队办案的手段,我比你清楚。”
“一个人的口供,能当证据吗?这是孤证。”
张剑锋又抛出几份证人证言。
“有物证室的同事反映,最近一段时间,你多次以各种理由,异常关心赵明远案的物证保管情况。”
马天放嗤笑一声:“关心下属单位的工作,不是我分管领导的职责吗?”
“这也算异常?那我要是不管不问是不是又该说我渎职了?”
无论张剑锋从哪个角度进攻,他都能找到话术来搪塞。
审讯,陷入了僵局。
张剑锋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马天放。
他知道,对付这种老油条,常规的证据和心理压迫,效果不大。
王虎的口供,是突破口,但不是致命一击。
马天放心里算得很清楚,只要他死不承认,单凭一个从犯的口供,很难给他定死罪。
最多也就是一个领导责任,处置失当。
他背后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