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话我已经带到了。”
“林昭远同志,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不等林昭远再回答,“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林昭远握着听筒,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才缓缓将它放回原位。
……
就在林昭远接电话的同时,街角。
“呜——”
那辆无牌黑色别克君威,发动机突然发出一声低吼,车灯亮起,缓缓地驶离了街角。
“动了!车动了!”
蹲守在暗处的李铁柱精神一振,立刻压低声音喊道。
王建国第一时间通过对讲机向指挥中心报告:“刘局!目标车辆移动了!”
指挥车里,刚刚收到别墅扑空消息的刘建国,正是一肚子火。
他盯着屏幕上移动的光点,果断下令:“各小组注意!”
“保持距离,跟上去!查清楚车上是什么人,要去哪!”
“收到!”
几辆伪装成外卖车,代驾车和普通私家车的便衣车辆,不远不近地吊在了别克车的后面。
然而,别克车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驶向城外的高速路口,反而在市区里不紧不慢地兜起了圈子。
它时而加速,时而缓行,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消磨时间。
最终,在绕了几个大圈之后,这辆神秘的别克车,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私人茶舍后门。
茶舍的招牌古色古香,上书三个字——清心茶舍。
车门打开,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身形矫健,动作利落,下车后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警惕地扫视了四周一圈。
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压了压帽檐,快步闪身,消失在茶舍的后门里。
这一切,都被远处高点上用高倍望远镜监控的便衣看得一清二楚。
而在另一个监视点,一直盯着那辆车的李铁柱,突然“咦”了一声,猛地拽了拽身边的王建国。
“老王!老王你快看!刚才下车那个人……”
“他走路那个姿势,那个架势……我怎么瞅着那么眼熟?”
“谁?”
王建国举起望远镜。
“像不像……像不像以前咱们钢厂保卫科那个最能打的阿彪?!”
李铁柱一拍大腿,“就是他!错不了!”
“后来不是说他不干了,当保镖去了吗?”
王建国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将这个重要信息向刘建国做了汇报。
“刘局!监视点的工人兄弟认出来了!”
“刚才从别克车上下来的,极有可能就是钱广进的人,阿彪!”
“他进了那家清心茶舍!”
……
林昭远的办公室。
别墅扑空。
证据被毁。
钱广进潜逃。
省城高层直接下场施压。
钱广进的保镖阿彪,并没有跟着跑路,反而在城里现身。
林昭远站在巨大的江口市地图前,将这些信息在脑海中飞速地重组。
钱广进跑了,但跑得太仓促,太干净,这本身就不正常。
他不可能一个人凭空消失,必然有接应他的人,有他藏身的地方。
阿彪的出现,就是最大的破绽!
他是钱广进最信任的人,他不走,反而留在江口,说明他还有任务在身。
这个任务,要么是为钱广进的下一步行动铺路,要么……
就是处理一些钱广进不方便亲自处理的“手尾”。
而那家“清心茶舍”,很可能就是钱广进在江口的另一个秘密据点,一个用来联络和藏匿的窝点!
至于省里那通电话,反而让林昭远更加确定,他们打到蛇的七寸了。
如果钱广进背后没有山,省长秘书郑石,又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地亲自打电话来敲打自己?
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心虚。
越是这样,越要快刀斩乱麻,把案子办成铁案!
林昭远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拿起电话,再次拨通了刘建国的号码:
“刘局,听我说。”
“第一,立刻派精干力量,给我把清心茶舍围死!”
“查清它的背景,查清这几天所有和阿彪接触过的人!”
“第二,天鸿总部的纵火现场,火灭了之后,让技术鉴定组立刻进场,24小时轮班!”
“所有抢救出来的数据,全力恢复!”
“那些烧成灰的,也给我筛!”
“我就是要从灰烬里,把钱广进的罪证给扒出来!”
“第三,立刻提审已经被我们控制的赵红霞和张德海!”
“把阿彪现身的消息放给她听,看能不能敲开她的嘴!”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我姐姐那边,还有钢厂基地的安保,再升一级!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部署完一切,林昭远挂断电话,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拉开了最底层那个平时几乎从不打开的抽屉。
抽屉的最深处,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行字迹。
“遇省城强压时启。”
这是姜若云在调任离开江口前,私下里交给他的。
她说,这是以防万一。
林昭远看着那行字,眼神复杂。
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打开这个“锦囊”的一天。
但现在,是时候了。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信纸上没有长篇大论,只有一行娟秀的字,以及一个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
【若遇不可抗之阻力,可电告黎叔。】
黎叔?
林昭远看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和那个陌生的号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决断。
钱广进是跑了,但他的尾巴露出来了。
省里的山想压下来?
那就看看,是你们的山硬,还是我们用命挖出来的这条证据链更硬!
林昭远不再犹豫。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信纸上那个特殊的号码……
“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黎叔?我是江口,林昭远。”
他没有提姜若云,只报上了地名和自己的名字。
这是他和姜若云之间的一种默契,也是对这位“黎叔”的试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黎叔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
“钱广进跑了,审计组在天鸿集团总部遭遇纵火,证据面临被毁风险。”
“最关键的是刚刚接到省府办公厅的电话,是副省长的秘书郑石打来的,要求我们慎重处理,注意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