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就去摸对讲机,想跟物业经理报告。
张剑锋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司机。
“闯。”
一个字。
司机心领神会,方向盘一打,脚下油门一轰!
“哎!哎!你们不能……”
小保安的喊声被发动机的咆哮声彻底淹没。
黑色的迈腾直接撞开了还在缓缓下落的栏杆,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绝尘而去。
只留下那个可怜的保安,呆立在风中,手里还捏着对讲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8号别墅。
吴大勇刚把车停稳,甚至没来得及熄火,就抓起后座的钥匙和工具包,连滚带爬地冲向别墅侧面的后门。
他有这里的钥匙。
从内部进入车库,这是最快、最隐蔽的方式。
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
他们追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吴大勇的魂都快吓飞了,手哆嗦得更厉害,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
“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想也不想,一头扎进门里,反手就想把木门给关上!
“警察!不许动!”
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在吴大勇耳边炸响。
陈锋整个人楔进了门缝里,任凭门后的吴大勇如何发疯般地推搡,那扇门就是无法再关上分毫。
与此同时,李锐,已经带着两个人,扑向了车库的卷帘门。
“头儿!找到位置了!”
“左侧,应急电源开关下面!”
他一把扯掉一块不起眼的金属盖板,露出了老杨描述过的那个黑色橡胶塞。
“密码!密码来了!”
指挥车里,技术员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7-4-9-1-1-0-2!”
“重复一遍,7491102!”
李锐身旁,一名技术开锁的专家已经将一把特制的T型工具插进了橡胶塞下的微型锁孔。
“收到!”
“滴。”
一声电子音响起。
卷帘门旁边的状态指示灯瞬间变成了绿色。
“成了!”
李锐双臂肌肉贲张,抓住卷帘门的把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掀!
“哗啦——”
卷帘门顺滑地向上升起。
车库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一片惨白。
空旷的车库正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墨绿色保险柜。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别墅后门处,传来了吴大勇最后的嚎叫。
陈锋一记干脆利落的擒拿,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吴大勇还在挣扎,可当他扭过头,看到那扇已经洞开的车库门。
他不动了。
张剑锋从车上下来,他没有去看被制服的吴大勇,而是径直走进了车库。
“检查。”
早已待命的技术人员立刻上前,用便携式X光扫描仪对着保险柜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
“报告内部结构正常,是机械锁没有爆炸物或者报警装置。”
“开。”
一个队员将从吴大勇身上搜出的一串钥匙递了过去。
钥匙插入锁孔。
柜门被缓缓拉开。
车库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柜内的景象,让见惯了大场面的老刑警们,瞳孔都忍不住微微收缩。
上层,不是想象中的金银珠宝,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十几本硬皮账册。
下层,才是世俗的财富。
一摞摞的金条。
一捆捆的美金和崭新的人m币,胡乱地堆在一起,旁边还散落着几个U盘和几张银行卡。
这哪里是五百万?
这起码是五千万!
张剑锋的眼神没有在那些黄金和钞票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伸出手,拿起了最上面那本。
随手翻开。
每一笔,都记录着这座城市的罪恶。
他抬起手,对着衣领上的麦克风。
“林市长,8号别墅,目标保险柜已控制,关键物证已起获。”
“吴大勇当场抓获。”
“人赃并获。”
电话那头。
林昭远紧绷的肩膀,在那一瞬间,似乎有片刻的松弛。
赢了一阵。
仅仅是一阵。
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郑国涛这棵大树后面盘根错节的根系还在地下疯狂蔓延。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趁着树倒的瞬间,把这些根一根根,连泥带土地给我刨出来!
“张局,听我指令。”
“第一,现场所有物证,你亲自押运,全程开启执法记录仪。”
“不回分局,直接送往市局档案中心的特级证物室。”
“我会提前打招呼,让他们清空无关人员,加派双岗,荷枪实弹,24小时死看死守。”
“任何人,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不得靠近。”
“明白!”
张剑锋的声音斩钉截铁。
“第二,吴大勇,不要跟你走同一路。”
“我让市局刑侦支队二队的李副队带人过去接手,立刻带回市局,马上突审。”
“撬开他的嘴,把郑国涛的指令给我坐实了。”
“我要口供,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好!”
“第三,技术组不要撤,把8号别墅给我翻个底朝天。”
“任何文件、电脑、硬盘、甚至墙角缝里的纸片,都不能放过。”
“看看郑国涛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第四,立刻通知市纪委的周书记,请他派人到市局证物室,共同监督物证的接收、封存过程。”
“程序上我们不能有任何瑕疵。”
电话那头,张剑锋迅速记下,沉声应道:“明白,林市长,我马上安排。”
林昭远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临江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像一张铺开的黑丝绒。
可在这华美的袍子下面,爬满了多少虱子?
贪腐,草菅人命。
光抓一个吴大勇,扳倒一个郑国涛,不够。
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场风暴。一场足以席卷整个临江,甚至吹到省城的舆论风暴。
他摸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楚瑶的电话。
“楚瑶,该我们出牌了。”
……
市府大楼,市长办公室。
郑国涛来回踱步。
吴大勇失联了。
从半小时前开始,吴大勇的手机就打不通了。
西山听涛苑别墅的座机,也始终无人接听。
他抓起桌上的那部红色加密电话,再一次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依然是冰冷而机械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妈的!”
郑国涛狠狠将话筒砸在底座上。
罗阳!这个老狐狸!闻到味儿了?想跑?
郑国涛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很清楚,罗阳这条线一旦断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在省里的保护伞,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