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就是个服务员，端茶倒水的，人家王总那么大的老板，我哪够格跟他吃饭啊。”
“业务上的事还是得按合同和规矩来办，谁也别为难谁。”
挂了电话，吴元勤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敲门进了林昭远的办公室，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林昭远听完，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元勤你做得对。”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环保局那条路走不通，他们肯定会想别的歪招。”
林昭远站起身，走到吴元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说明对方已经开始从我们身边找突破口了。”
“你做得很好保持了警惕。”
“接下来他们可能还会有别的动作。”
“记住不光是不能吃请，任何形式的私下接触都要避免。”
“所有事情摆在台面上说。”
“我明白林市长！”
吴元勤重重点头。
林昭远看着他的脸，心里却多了一丝凝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果不其然，几天后，一阵风开始在市机关大院里悄悄地吹。
茶水间、食堂、走廊的角落，总有人在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城南那个大项目……”
“怎么了？”
“那个新材料的供应商，好像是林市长秘书吴元勤的老乡。”
“真的假的？这么巧？”
“谁知道呢。”
“不过这项目可是林市长一手抓的，里面的门道…”
“…嘿嘿不好说，不好说啊。”
几天之后，版本多得离谱。
有的说吴元勤那个供应商老乡，其实是他家远房表舅，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有的说供应商中标前，吴元勤专门回了趟老家，就是去牵线搭桥的。
更夸张的说那家公司根本就是吴元勤自家亲戚开的壳子，专门用来套项目资金的。
这天下午，办公室副主任赵磊敲门进来，表情严肃。
“林市长有件事，我觉得得跟您汇报一下。”
“现在外面关于小吴的传言有点失控了。”
“虽然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但三人成虎，对市府形象，对您的威信影响……不太好。”
赵磊话说得很艺术，点到为止。
他不是林昭远的人，也不是周启明的人，他是个标准的机关老油条，信奉的是不得罪人，明哲保身。
林昭远拿起那份简报，一目十行地扫完。
这套组合拳，玩得溜啊。
先是试图腐蚀拉拢，失败了立刻转舆论攻击。
他们就等着我做出反应。
要么我公开为元勤辩护，那在外人看来就是“官官相护”越描越黑。
要么我为了自保把元勤调离岗位，那就会寒了身边人的心，以后谁还敢真心替我办事？
这他妈就是个阳谋。
“我知道了。”
林昭远把简报推到一边，看着赵磊，“赵主任这事你有什么建议？”
赵磊心里咯噔一下，这球怎么踢回来了？
他连忙摆手：“林市长我就是个传话的，具体怎么定夺还得您来。”
林昭远笑了笑，没再为难他。
“行，我知道了。”
“谢谢你赵主任。”
……
第二天，市政府召开了一次规模不大的工作例会。
会议议程过半，林昭远忽然清了清嗓子。
“各位我补充一个事。”
“关于城南新能源项目目前进展顺利。”
“在这里我要特别提一下项目的材料采购环节。”
“这个项目市里很重视，社会关注度也高。”
“为了确保所有环节都经得起检验，我提议提前对项目的前期资金使用、特别是材料供应商的招标和采购流程进行一次专项审计。”
“这不是不信任谁，恰恰相反是为了保护我们认真做事的同志。”
“把所有东西都摊在阳光下，公开、透明，谁也说不出闲话。”
“我们的工作要欢迎社会各界的监督，更要欢迎纪律部门的监督。”
他全程没提一个“谣言”，没提一句吴元勤。
但他的姿态，比任何辩解都有力。
你们不是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吗？
好，我直接掀桌子。
我不但掀我自己的桌子，我还请来裁判让他看看桌子底下干不干净。
这波操作，直接把周启明给整不会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看好戏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这是要干嘛？自证清白？
万一审计真查出点什么流程瑕疵，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会议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几位副市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市委书记姜若云不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一般她不参加。
但她的人肯定会把这里的每个字都传达过去。
“我同意林市长的提议。”
一位资历较老，一向中立的局长率先表态，“公开透明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对，我也同意。”
“附议。”
风向，瞬间就变了。
审计局的动作很快。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一个五人小组就进驻了项目指挥部和财政局。
他们什么都不说，就是要材料。
从招标公告，到每一家公司的资质文件，从专家评审记录，到最终的中标合同，所有东西，一摞一摞地搬进了临时办公室。
前两天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谣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还敢瞎传？
人家正主都直接上“官方打假”了，审计局的人就在那儿查着呢。
你这时候再哔哔，万一审计结果出来，你说的全是假的，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吴元勤走进林昭远的办公室。
“昭远，我……”
“行了，大男人，别搞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林昭远递给他一份文件，“去把这个发下去。”
“挺直腰杆干活，身正不怕影子斜。”
吴元勤接过文件，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不仅仅是感激，更是一种彻底的归属感。
有这样的兄弟，值了！
周启明的办公室里。
“妈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成岩本想让林昭远焦头烂额，结果对方一个“公开审计”，不但破了局还顺便给自己立了个“光明磊落”的人设，在机关里刷了一大波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