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边最后一寸余晖收尽,再无半点暖意。
马车在尚且算繁华的小城停下来。
吃饭投宿。
饭后,秦挽辞熄了灯,放下帐子,和衣而眠。
她闭着眼睛,却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沈则御的脸。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覆盖在自己的口鼻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袖袋中的匕首。
浅淡的气息进入肺腑,她的心口像是落了雨,潮乎乎长出一片苔藓。
倏然,她听到后窗“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有人跳了进来,又把窗户关上。
秦挽辞整个人瞬间紧绷。
她悄悄将匕首拔了出来。
那人很快走到床前,掀开帷帐。
几乎是同一瞬间,秦挽辞的匕首刺了出去。
那人反应敏捷,却还是被秦挽辞刺中手臂。
鲜血飞溅,落在她的脸上。
她想作呕。
却还是纵身再次袭去。
那人受了伤,动作迟缓了些。
秦挽辞招招凌厉狠辣,很快又在他小腹处划了一刀。
那人低声轻嘶,呼唤她的名字:“典典。”
是柳景年。
秦挽辞目力好,方才就在黑暗中认出了他。
深吸一口气,想想深陷牢笼的大哥和秦骄,她强忍住要杀了他的冲动,点亮油灯。
“怎么是你?”
她撑着灯,皱眉看他。
“大半夜鬼鬼祟祟的,你想谋杀我?”
她先发制人,反咬一口。
柳景年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捂着手臂。
面颊还有些肿胀,脸色不大好。
“典典,明明是你想杀我。”
他撑着身子,靠床坐下:“下手真狠,帮我包扎一下好不好?”
他连呼带喘,虚弱的似乎真的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
秦挽辞知道划了他两刀,却不知深浅。
但怎么想也不至于毙命——两刀都不在要害。
“我不会。”
她生冷的拒绝。
又说:“我在房间里睡的好好的,你翻窗进来,图谋不轨,说我想杀你?”
柳景年无言以对。
停了一会儿,他的气息似又弱了两分。
“是我错了,我太想你,才情不自禁。”柳景年道,“你帮我拿药箱好不好?就在隔壁我房间的床头。”
秦挽辞轻嗤:“擅闯闺房的采花贼,是不是都能拿情不自禁做借口开罪?”
她瞪了柳景年一眼,转身出去了。
柳景年望着她的背影,弯唇一笑。
她到底还是去帮他拿药箱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终归不忍心看他死的。
柳景年倚在秦挽辞的床榻上,心情愉快的等。
腹部的伤口很浅,没流多少血,手臂的伤口虽然深,但不致命,只是疼些罢了。
只是他感觉越等越疼。
足足半个时辰。
秦挽辞一去不回。
他们两人的客房相邻,走过去别说半个时辰,就是半盏茶都能打二十个来回。
难道出事了?
柳景年一惊,行动敏捷。
迅速跳起来朝隔壁跑。
隔壁的房门关着,他使劲儿推了一下,没推开。
房门被人从里面闩上了。
柳景年皱眉。
正要破门而入,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极轻微的呼噜声。
柳景年:“……”
她不会跑到他房间里睡着了吧。
贴在墙壁门上又仔细的听了听,里面的确有均匀的呼吸声。
他犹不放心,纵身掠到后窗。
推了一下,纹丝不动。
她不但锁了窗,似乎还在门窗后堵了什么东西。
柳景年彻底无奈。
心里又不断安慰自己,好歹她已经回来,时间还长,他们重新开始,他总能挽回。
叹了口气,他无奈去客栈后院的马车上,取备用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