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两棵栀子都开了,像一朵朵小小白云洒在树叶间,香气缭绕整个庭院。
端午节很快来临。
秦挽辞早起梳妆,换了件淡青色夏布广袖裙。
天气热,她把头发全部梳起来,用珍珠头面装点。
碧桃抱着花瓶从外面进来。
里面插着石榴花、菖蒲、艾草、龙船花和蒜头。
翠枝过去,选了两朵最鲜亮的榴花,别在秦挽辞衣襟上。
颇有点画龙点睛的味道。
沈则御坐在院中的栀子树下等她。
阳光漫过梢头,斑驳洒落在他脸上。
轻风漫舞,光影在他深黑色的瞳孔中闪闪烁烁,越发显得他深邃矜贵,高不可攀。
秦家三兄妹早就来了。
沐浴着阳光,站在沈则御对面,微微低头。
偶尔回答一句沈则御的问话。
像是三个被老师抽查的差生。
秦挽辞一出现,他们三个如蒙大赦。
秦析文仰着被晒得红扑扑的小脸喊:“大姐。”
秦挽辞抬手摸她的脸颊,又拿帕子给她擦汗:“热不热?等会儿给你买酥山吃。”
“酥山是什么?”
提起吃,秦析文一脸期待。
“是一种冰冰凉凉的小吃,”秦挽辞道,“以前在京城,每年夏天我都要吃,也不知道宿州有没有卖。”
沈则御站起来,看了一眼她衣襟上别着的两朵榴花。
眼角余光扫过,秦家三兄妹还有秦挽辞的两个丫鬟,或是身上或是头上,都有。
他漫不经心:“宿州怕是难寻到,真想吃的话,本王回头差人给你们做。”
“那就先多谢王爷了。”
秦挽辞拉着秦析文。
王府门前停着两辆马车。
沈则御本来是要骑马的,不知道抽什么风,临时改变主意,跟着秦挽辞上了马车。
秦挽辞愣了一下。
旋即让开主位给他,自己要寻个角落。
“你什么毛病?挨着本王是会堵了你的口鼻,不能呼吸?”
沈则御一把按住她。
秦挽辞:……
她只是先前养成的习惯而已。
车厢里沉默一会儿。
沈则御瞥了眼她的衣襟:“戴的什么?”
“是榴花,”秦挽辞道,“可以辟邪的,每年端午,阿娘都会挑了最大最鲜艳的榴花给家里人带上。”
女的簪头上,男的别在衣襟上。
再插一瓶放在房间里。
她大一点之后,觉得簪头上不好看,也别在衣服上。
“本王的别院不是你家?”
秦挽辞的心一缩。
迅速笑着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是我家,我嫁给王爷,哪里有王爷,哪里就是我家。”
“也没见你把本王当家人。”沈则御道。
秦挽辞哪里还不明白。
“我怕王爷嫌女气,才没有给王爷戴,以前阿爹和几个哥哥都可不乐意了,阿娘总是骂他们……”
“不嫌。”
“那我的分给王爷一朵,好不好?”
“好。”
秦挽辞赶紧把自己衣襟上的榴花摘下一朵。
不过怎么给沈则御戴上是个难题。
她的榴花是翠枝打了孔,用绳子串好系上去的。
现在没有多余的绳子。
秦挽辞准备把自己那根绳子扯断,沈则御拦住她。
“你别动。”沈则御说。
秦挽辞乖乖听话。
沈则御从袖子里抽出匕首。
抬手在她头上割了三根头发,又割了三根自己的。
六根头发搓在一起,穿到榴花的孔里,递给她。
“给我戴上。”
秦挽辞收起心底那点波动,低头给他系在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