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午后的阳光穿过林梢,在鹅卵石的小径上洒下斑驳光影。
柳景年坐在宽大的屋顶上,垂眸望着那条曲折的路,
不久前,那里走过一个低头捧着玉带的小太监。
他捂着自己的耳朵,竭力不让自己去听偏殿传来的动静。
偏那声音穿魂透骨,拼命嗜咬着他的灵魂。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个小太监摇摇晃晃从偏殿里出来。
虚浮的脚步还未站稳,一道白色身影如同纸片,轻飘飘的飞过来将那小太监提走。
小太监没做任何挣扎,任由柳景年提着她,将她扔到文心殿后头的竹林里。
帽子掉落,满头青丝铺陈一地,露出柳简微苍白冷漠的脸。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躲着他?这样下去你能有什么好下场?迟早有一天,他玩腻了,你就死无葬身之地!”
柳景年脸色阴郁,压抑着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柳简微不屑一顾,满眼都是嘲讽:“我怎么躲?后宫就这么大,皇后都要把我送到他床上,你让我躲到哪里去?”
沈则御的手攥的咯咯作响。。
柳简微的声音没停:“安分守己就有好下场了吗?娘一辈子本本分分,落得什么结局?我今天不也帮你的小青梅解围了吗?你不感激我?”
柳景年皱着眉:“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柳简微冷笑:“等着你?娘没等到,你的小青梅没等到,我更等不到。”
她利落从地上爬起来:“上次让你做的药呢?”
柳景年犹豫了一下,才从袖袋里拿出来:“你自己要小心。”
柳简微从他手里夺过来:“不劳你费心。”
她连身上的粘的枯叶都没拍掉,就扭头走了。
走了两步,却又停住。
“你若真的在乎,就该不顾一切,忽视掉所有痛苦,不管是你的还是她的,爱本就该自私,太慈悲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柳简微说完,头都不曾回。
春风乍起,竹叶萧萧。
一只雪白的小狗忽然从旁边的假山里钻出来,走到柳景年面前,冲他汪汪叫了几声。
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太监宫女的声音:“奶团!奶团!”
这是慈安宫里太后的狗。
柳景年眼底闪烁着妖异的狂热。
他蹲下-身子,干净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小狗的头。
“咔嚓!”
轻微的响声淹没在风吹竹叶的沙沙中,没有任何人听到。
直到傍晚,有宫女在文心殿旁边的冬泰湖边发现淡淡血迹,顺着源头,才找到被丢在假山缝隙里的小狗。
狗头惨不忍睹。
秦颂下午回将军府的时候,身后几乎跟了一整个太医院的太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内侍,捧着不少好东西。
秦挽辞在廊下看到这阵仗,低声对秦珏道:“怎么样?就说有封赏吧。”
果不其然,秦瑀志得意满跑过来:“皇上听闻今日之事大怒,寻来太子在御书房大骂一顿,末了还赏赐了不少东西安抚,太后又派了不少太医来给翠枝治病。”
秦珏哑口无言,过了会儿又道:“如此一来,只怕太子越发记恨,少不得要寻小妹的麻烦,小妹,你还是少出门为妙。”
秦瑀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看你这怂样。”
秦挽辞倒是很从容:“从他盯上我那一刻,就少不了麻烦,躲来躲去,除了自己提心吊胆,没什么用。”
她看向秦珏,唯一担心的是,等她和父亲都走了,太子会对母亲和三哥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