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冷,太阳也偷懒。
沈则御的人刚刚退走,李天赐就乘着夜色出了门。
走了没多远,他就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他自小在娄远城长大,对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格外熟悉。
兜了好几圈,确定把人甩开,他换了身粗布衣裳,又转了辆简陋的马车,才进了一条巷子。
一进院子,他就看到了守在正门门口的洛白。
李天赐瞬间激动:“洛大人……”
“嘘。”
洛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李天赐当即闭了嘴,心中已经猜测出大概。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房间里传来一道人声:“让他进来吧。”
洛白当即对李天赐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天赐推门而入。
果然看到窗边立着一个身材高挑清瘦的白衣男子。
他手里正拿着一幅墨迹未干的画,极具耐心的吹着。
“小人李天赐,叩见国舅爷,求国舅爷救救李家。”
李天赐对着柳景年磕头,断断续续说昨日发生的事,心中难免担忧。
他父亲因为私事,毁了国舅爷的大计,而他们一家却还要仰仗国舅爷救命。
说不定国舅爷一怒之下,比沈则御更快动手,直接杀了李家灭口。
李天赐自己越说越是惊惶。
“国舅爷,我父亲他是一时糊涂,铸下大错,求您看在李家多年来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救一救李家。
以后国舅爷有用到李家的地方,李家上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迎接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柳景年依旧垂眸吹着画,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李天赐的汗落了一地。
咬了咬牙,又说:“小人知道,李家这次的事,是死有余辜,国舅爷若是不愿为李家冒险,小人也甘愿赴死,只求国舅爷能保住镇北王妃沈曦。”
“你知道你爹和陶夫人是什么关系吗?”
柳景年忽然抬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李天赐满脸尴尬,有点说不出口。
“他们两个,也是青梅竹马啊!”
柳景年长长一叹,将手中的画放下。
“你回去吧,今晚三更,去密道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知道柳景年愿意出手,李天赐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道:“国舅爷,沈曦……”
“你很喜欢她?”
“是,她怀了我的孩子,我答应要娶她,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镇北。”李天赐硬着头皮道。
“好,我会给她一个机会。”
柳景年微微颔首。
他模样俊俏,举止矜贵优雅,说话又总是柔声细语,很容易让人信服。
“多谢国舅爷,多谢国舅爷。”
李天赐又连磕了三个头。
等他走了以后,洛白不禁道:“公子,真要捞李家出来?”
“其实沈则御很可能不会马上杀了李震。”
柳景年道,“毕竟虎符易得,军心却难收,李震等人在镇北军中经营多年,尤其是陶家,几代的武将望族。”
洛白:“沈则御是有些心急了,李震和陶钧的事儿,只怕少不了沈则御的手笔。”
“陶家和李家被撤下,完全是因为私怨,沈则御没有把他们灭门的理由,强行弄死两家的人,只会引起陶李两家的旧部不满。
再加上萧家的人,说不定还会引起叛乱。”
柳景年的唇角凝着笑,声音缓慢温煦。
“公子,你打算……”洛白不寒而栗。
“你去安排吧。”柳景年淡淡道。
“是。”
洛白应下。
正要走,柳景年又喊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