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抱着失而复得的佳佳。
带着一张20万的银行卡。
我恍惚的走在街上。
相濡以沫八年，赵晓波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吝啬给我们。
「妈妈，爸爸不要我了吗？」
佳佳抱着我的脖子，眼角还挂着泪水。
刚刚赵晓波凶神恶煞的将我们母女俩赶出来时，佳佳受到了惊吓。
「佳佳，以后妈妈会陪着你的。」
我忍不住又红了眼眶，用残缺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她。
我知道，女儿要接受往日那样温柔的父亲突然变的面目可憎的事实需要一点时间。
内心总要有一个摧毁重建的过程。
我也需要。
当初要跟赵晓波结婚时，爷爷奶奶不同意。
奶奶摸着我的头，「我可怜的娇娇，你的命够苦了，他什么都都没有，以后你会很辛苦的。」
爷爷奶奶一直希望我跟差不多的人在一起。
赵晓波的缺陷太大了。
生活不能自理，也没有谋生手段。
以后生活的重担只能我来抗。
然而那个时候的我只觉得真爱抵万难，浑身充满了力量。
「奶奶，他对我很好，变成那样不是他能选择的，以后你们就会知道，我们会很幸福的。」
赵晓波也对我发下深情的誓言。
「往后余生，我做你的手。」
我做他的脚，背着他走过集市，公园，海边.
回想当初的种种，眼泪再一次涌上来。
我抱着女儿放声大哭。
阿爷，阿奶，娇娇错了，娇娇后悔了。
10
我怎么也想不到。
昔日最亲近的爱人会背刺我。
和他共苦的是我，同甘就一脚踢开我。
其实赵晓波开小差我早就有所察觉。
他开始嫌弃我的工作，嫌弃我不够漂亮带不出手，嫌弃我是个残疾人时。
我都忍受下来。
他会在深夜和女粉丝聊的热火朝天。
我睡觉敏感，被屏幕的光刺的睡不着，辗转反侧。
女助理带着和他一样的情侣腕表，我视而不见。
我自欺欺人的选择逃避。
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守护住我们的家庭。
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分崩离析的结局。
站在桥上。
我看着怀里睡着的女儿，只觉得心里的悲痛要满溢出来。
我们以后要怎么生活。
我一个残疾人，带着年幼的女儿。
拿什么活下去。
正当我抬起腿准备一跃而下时，一道声音传来。
「请问，你是连体夫妻的许娇吗？」
「真的是你啊，我是你们的粉丝！」
年轻的女孩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像一道光照进我的心里。
原来，女孩曾经遭遇车祸导致右小腿截肢。
好几次自杀都被家人或好心人发现救下。
就在她想再一次自我了结的时候看到了我们的视频。
她被我们的坚韧自强打动，重拾了生的希望。
后来她积极参与复建，工作生活渐渐回到正轨。
「娇娇姐，你叫我小晗就行。」
小晗出生富裕，她撩起裤子给我看银灰色金属做的假肢时，我惊叹不已。
她开了一家服装公司，业余时间会去特殊机构演讲。
让更多像她们一样的人重拾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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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的心里发热。
没想到我们迫于生活的无意之举，竟然帮助了像小晗这样的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
在看不见的更多角落，有更多生理残缺的人受到了鼓舞。
从黑暗走了出来？
「娇娇姐，人间值得。」
小晗在说完自己的故事后握住我的手，眼里满是真诚。
她看出来我刚刚想干什么了，所以阻止了我。
我一阵羞愧。
遭受意外，生活困苦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放弃自己。
没想到为了一个渣男陷在负面的情绪里。
一时想不开竟然想带着女儿跳河。
我对小晗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小晗听后义愤填膺。
「穷人乍富，小人得志，你以为他守得住这泼天的富贵吗？等着瞧吧，娇娇姐，你很优秀，一定要振作起来，当佳佳的榜样。」
红了以后我就再也没听过有谁夸我。
赵晓波只会打击我。
小晗的夸奖让我对接下去的生活有了点信心。
我用卡里的钱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给女儿重新找了一个幼儿园。
等安排好一切，我用自己的手机号注册了一个账号。
花了三天学了剪辑，我开始记录自己带着女儿生活的视频。
视频发出去很快有了水花。
「欸？这是连体夫妻的小号吗？」
「怎么只看到许徐娇和女儿，她老公呢？房子也换了。」
「出什么事了，连体夫妻不连体了。」
「我刚从赵晓波的账号过来，里面也没他老婆，都是那个助理再帮他。」
「这么快要用另外一个号割韭菜了吗？」
随着评论的人数增加，我直接开了直播。
顿时更多人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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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连体夫妻许娇，一直以来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和赵晓波已经离婚，现在带着女儿独自生活。」
评论区炸了。
划动的速度太快，我看不清网友的发言。
终于看到几个显眼的提问。
我一一做出回答。
「什么时候离的？我们是上个礼拜离婚的，一个月冷静期过了就可以拿离婚证了。」
「为什么要离婚？哦，赵晓波出轨了女助理。」
「现在在哪里？还在H市哦，这是我租的房子，大家看看环境。」
「以后还会拍视频吗？会的，我会用心做好视频的。」
又回答了几个粉丝关心的问题，我对着镜头感谢。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现在很好，不会为了渣男难过的。」
「我现在算是净身出户了，今后还要带着佳佳生活，后面可能会直播带货，希望粉丝朋友们能理解，直播不会很多，还是会以给大家带去更多优质内容为主。」
可能我太过真诚，有很多同情我遭遇的人，点关注的粉丝越来越多。
「恭喜娇姐脱离苦海，少一只手而已，那个男人就是废物，要他干嘛。」
「挺为娇姐高兴的，终于摆脱这个负担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点了，以前看他们的视频我就想说了，渣男老是让娇姐背着，他自己不是能用手走路吗？」
「净身出户？渣男也太不要脸了吧。」
「已取关渣男，支持娇姐另干，以后只看娇姐的视频。」
「男人有钱就变坏，没腿都能劈腿，真无语。」
我用小号进入赵晓波的直播账号，看到底下的弹幕疯狂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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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波正在介绍一款零食。
小雪在一旁剥开喂到他嘴里。
本来播的好好的，突然涌进来大量网友。
赵晓波以为是突然爆单了，脸上一喜。
等看清网友都在骂他和小雪，他脸色一下子青了。
粉丝们骂的很脏。
直播很快被叫停。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他那边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我收到他的信息。
「许娇，你也太不要脸了，在网上恶意抹黑我，我警告你，快点发一个澄清说明然后注销账号，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觉得他无能狂怒的样子很好笑，回他：「好啊，放马过来啊。」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硬气。
「你不要不识好歹，好歹夫妻一场，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
我不回。
「这样吧，我再给你50万，你快去跟粉丝解释清楚，我们是和平分手。」
「别把我惹急了，你以为凭你的本事能在互联网上混下去吗，你求求我，我看在以前的情份上说不定会帮你。」
又是这套熟悉的pua。
在他的眼里，我一直一无是处。
以前不管是录制视频还有剪辑，都是他在负责。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不行。
他是聪明，可我也不差。
我虽然没有他那样的头脑，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毅力。
正是这种毅力，我才能坚持那么多年。
直接把他拉进黑名单，现在该着急的人不是我。
我看着他粉丝数量每天都掉几十万。
流失的粉丝以稳定的迅速转移到我这。
实在没办法，他拍了一条视频。
「针对近期许娇女士发表的不实言论，我想有必要做一个澄清，我和许娇是和平分手，小雪是我的助理，我们不是情人关系，至于许娇说的净身出户与事实情况也不符合，离婚时我们在律师的见证下合理公正的分配了财产，希望许娇女士能公开向我道歉并赔偿这段时间的损失和精神损失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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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真相的粉丝们乱了。
「竟然还有反转？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我们被骗了？」
「得不到就毁掉，他前妻好可怕。」
「好假，这话你们也信？直播的时候和女助理那么暧昧看不出来？」
「喂一点东西就是暧昧，我还喂我儿子呢。」
「那姑娘又不瞎，能看上赵晓波？」
「烦了，这两夫妻能别蹦跶了吗，整天就这些破事。」
「@娇娇和佳佳，出来解释一下。」
我看到有人不断@我。
当初和赵晓波离婚的时候我没有设防，并没有录音。
幸好离婚协议书上明明白白的写明20万作为佳佳今后的抚养费给我。
赵晓波大概想不到，当初不想让我占到便宜的举动会成为捶他的证据。
我把每个月从赵晓波拿生活费的账单整理出来，和离婚协议书一起上传到账号上。
「笑死，这财产分的真多？20万也好意思拿出来说，现在20万能干什么，一套房子都买不起。」
「渣男骚操作真多，下头。」
「抱紧娇姐，姐姐独美。」
「就算能证明净身出户，也不能诽谤前夫婚内出轨啊。」
「我也觉得出轨不可能，人家姑娘怎么可能那么想不开要跟残疾在一起。」
「肯定还有证据，姐姐快拿出出轨证据捶死他。」
屏幕面前的我沉默了。
我没有赵晓波出轨的证据。
他的手机密码我不知道，无法将他和粉丝的聊天记录曝光。
我只能求助小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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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和赵晓波正式开撕开始。
由于我没有他出轨的证据，关注我的粉丝虽然很多。
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老粉站在他那边。
小晗给我介绍了一个私家侦探。
我让他帮我盯着小雪。
小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她原来是我们的粉丝，是最早和赵晓波撩骚的那个。
我们走红后，赵晓波让她成为了粉丝群的群主。
后来直播，又让她陪在身边贴身直播。
四肢健全又长的漂亮的年轻女孩图什么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无非是看上了赵晓波的钱。
她做到了，赵晓波的确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钱。
可是除了钱，赵晓波还有什么？
由于身体缺陷，他的第三条腿并不好用。
我早就嫌弃了。
我不相信小雪这样一个正常女人能受得了。
除非她是真饿了。
有一次上厕所我听见她和一个男人打电话，结束的时候说了一句「爱你老公。」
当时我以为是我听错了。
现在细想，那个人不可能是赵晓波，当时赵晓波就在外面等我。
应该是她正真的男朋友。
侦探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很快我就拿到了一沓照片。
照片上小雪挽着一个年轻男人姿态亲密。
有他们在一起吃饭逛街的，还有在楼上拥吻没拉窗帘被侦探拍到的。
侦探说年轻男人是小雪的正牌男友，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她男朋友还在读研，平时并不关注网络上的事情。
所以不知道她和赵晓波搞在一起，只知道她在做助播。
这段时间小雪虽然在风口浪尖上，但她男友一点儿都不知情。
我让侦探悄悄把照片塞进赵晓波的豪宅大门。
又发给小晗介绍的媒体朋友，让他们去赵晓波豪宅外蹲守。
今晚有劲爆大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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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红了以后，赵晓波为了继续卖惨。
录视频还是在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地方。
晚上结束直播后会回到豪宅休息。
我通过媒体朋友在角落架起的直播看到赵晓波的豪车出现镜头里。
司机开门将后备箱的轮椅拿出来。
坐在后座的小雪先出来，绕到一边打开赵晓波那侧的车门。
司机将赵晓波抱出来放在轮椅上就走了。
小雪推着赵晓波往家走去。
弹幕跳动。
「这很正常啊，没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听说有瓜才来的，这什么莫名其妙的。」
「哇靠，自己住豪宅开豪车，前妻孩子一毛钱都舍不得给。」
「我知道这里，那个XXX不是也住这里吗？知道网红挣钱，没想到这么能挣。」
评论大部分是被豪宅豪车闪到眼的。
「这是什么？」
赵晓波率先看到地上一摞东西，但是他够不着。
小雪好奇的捡起来，看清楚后脸色大变。
「没什么，别人乱扔的。」
她的神色太过慌张，赵晓波很快察觉到不对，抢过她手里的照片。
「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找野男人？」
赵晓波怒不可遏，将照片狠狠摔在小雪脸上。
「这些照片都是假的，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你有什么可陷害的，贱人！」
赵晓波气急，一时竟将小雪扑倒在地。
他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可他忘了。
他是个残疾人，本来身体就少了一半。
小雪虽然是个女人，力量上却比他强太多。
小雪反应过来后和赵晓波扭打在一起。
「MD，你个死残废竟然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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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死不休的缠在一块。
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巴掌。
「贱人！我为了你和老婆都离婚了，你却背着我偷男人！」
「呸！你自己要出轨别把锅扣我头上，谁不知道你除了我还和十几个女粉丝有联系。」
「老子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屁，抠抠搜搜的，哪门子对我好，对我好就给我钱！」
「MD，老子打死你。」
「我跟你拼了。」
看他们两个人的劲头真有把对方往死里整的架势。
蹲守在暗处的媒体朋友拨通了报警电话。
最后的画面里赵晓波和小雪都被警察带走。
听跟过去的媒体朋友转述。
他们两个到了警局之后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
最后在警察的控制下才停下来。
警察通知了小雪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来了以后和她大吵了一架，当场说了分手。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埋怨赵晓波破坏她的感情。
我听的津津有味。
感情小雪和她男友才是真爱。
这是不是就叫因果报应。
当初她和赵晓波逼我签字离婚的时候想不想得到会有这么一天。
当天的的直播播出去后就迅速上了热搜。
两个当事人还在警察局毫不知情。
第二天早上我才看到凌晨打来的几十个未接来电和赵晓波气急败坏的好友申请。
「是不是你搞得鬼？」
「好，你真好，你有种！」
「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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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把他的电话也拉进了黑名单。
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去预约好的理发店剪了一个新发型。
店里的美容师给我画了一个淡妆。
我看着镜子里宛若新生的自己开心的笑了。
几个小时后和小晗汇合，我们去了一家建筑设计单位。
「这是公司结合你们的想法画的图纸，两位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和我们对接的刘工拿出打印好的图纸给我们看。
我和小晗决定合伙建一所特殊学校。
我们想让那些有生理缺陷的孩子有一个更合适的环境学习。
前段时间已经看好了地，设计确定好就可以动工了。
「没什么问题，请尽快出具详细的施工图纸，麻烦刘老师了。」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这是做好事啊。」
我和小晗相视一笑。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关注过赵晓波和小雪的事情。
我的账号已经有了千万粉。
有时看见粉丝的评论和私信我才知道了赵晓波的结局。
那场直播过后粉丝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迅速流失。
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网友都会去他账号骂两句。
他从一个光芒闪耀的网红沦为人人喊打的渣男。
后来他发了道歉视频也无济于事，网友们不买账。
他的事业彻底黄掉。
没过多久，他从大众的视野里消失。
而我的事业正风生水起。
学校动工的那天，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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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是我。」
啧。
我正想挂电话，赵晓波连忙说道：「先别挂！」
「娇娇，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我只是一时被花花世界迷了心，其实我一直爱的人是你。」
「这么多年，是你不嫌弃我，是你照顾我，愿意给我生儿育女，带我去看世界，我真的后悔了，娇娇，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原谅我吧。」
「往后余生，我做你的手。」
电话里的赵晓波声泪俱下，真诚的向我忏悔。
然而我的心里除了空洞洞的感受没有其他。
曾经有一个男人说要做我的手，可是他没有兑现诺言。
那个男人还说要给我全世界，可是得到世界后他却毫不留情的丢掉我。
愿意为爱牺牲一切的许娇已经死在那个桥下。
现在的许娇是摧毁重建后的许娇。
底气，还是自己给的最可靠。
我沉默着，不在给对面说话的机会挂断电话。
不远处的小晗向我招手。
我举起右手朝她的方向也挥了挥。
银灰色的金属手掌在阳光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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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建成，开业的那天有大量的媒体和特殊人群参观。
我在楼上看到操场上坐着的特殊儿童，他们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我的内心柔软一片。
我想，这才是我成为一个公众人物的意义吧。
用自己的影响力带给需要帮助的人们正能量。
告诉他们身处黑暗也不要怕。
再坚持一下。
上帝会偷偷开一扇窗给他们。
将痛苦熬过去后会发现。
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