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素离上神，从此困于轮回道。”傅允慢慢靠近墨修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猜，要是异界之人知道素离上神没了神格，会怎么对她？”
傅允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
但很显然，他不是。
一道暗黑之刃洞穿了墨修隐的肩膀，但随即，他自己身上也多出了个窟窿。
“真是麻烦。”他一点也不在乎地按住伤口，手心冒出许多暗黑之力，填补了伤口。
至于墨修隐，他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冷气。
但随即，神格在他身体里发挥作用，血慢慢地止住了。
两人本是同根生，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路。
“坐吧，兄长。”傅允看都不看墨修隐，似乎知道方才那一击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当年埋的桃花酿，我带了几坛过来。”傅允笑着扔了一坛酒给墨修隐，就像是旧友叙旧一般，方才的狠辣都消失不见。
“说来也是巧，你的名字是姐姐起的，我的名字也是。”傅允打开酒坛，自顾自地开始说道。
他似乎笃定墨修隐不会杀他。
或者，他笃定的是墨修隐杀不死他。
“行走于世，自缚于德……小不点，自会答应姐姐。”他眼中似乎又看到了第一次光明正大站在姐姐面前的画面。
“呵……”墨修隐有些不屑地笑了，也灌了一大口酒。
多么讽刺。
当初素离为自己起名时，是希望暗黑之力借他之手完全隐没。
但最后，自己却沾上了暗黑之力。
而傅允的束缚，从未见过。
“当初姐姐守着我们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有意识了吧？我也是……”他迎风继续灌了一口酒。
桃花酿的甘甜阻止不了记忆的苦涩。
“我日复一日，想早点出世，看看那个守着我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她的那些自言自语，我都记在心中。但是，你出世了。”
“你猜你出世之时，我在哪里？”傅允看了一眼墨修隐继续说道，“我在地底。”
“好黑啊，当时我甚至以为，世界就是这个颜色的。”
“姐姐带你走了，还说了神果之事……我在地底呐喊，姐姐，还有我……”
“一年后，我终于见到这个世界的模样。拜姐姐守着的那一年所赐，我知道暗黑之力……”
“我出世之时气息不稳，便毁了神株，灭了方圆十里的生灵。我才知道，我和你，有些不同……”
“姐姐的神卦之上说了，神果，是解决神武大陆危机的关键。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倒也不错，一阳一阴，都是关键。”
“只要我死了，我身体里的万恶之根自是会消散。”傅允缓缓道来当年的缘故。
“你一出世，便跟在素离上神的身边。而我，却要面对被捕杀的恐惧。”
“多么不公啊！！！”他的声调上扬，带着怒气将酒坛砸到地上。
酒香四溢，却无人欣赏。
“神果，是汲取神族血脉与异族亡魂诞生的！可我，偏偏是那个沾了异族亡魂的！！！”
“凭什么！！！”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院子里的沙石瓦砾飞起。
只有苏云倾那一块儿，安然无恙。
“墨修隐，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去神宫偷偷看过姐姐，她对你多好啊。”
“年年日日时时守着你，辅你修炼，助你破阶，教你为人处事。”
“可我呢？我就是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冒出来就会被姐姐毫不留情杀了的存在。”
墨修隐从傅允的三言两语中弄清楚了当年之事。
“所以，你做这么多事，单纯是为了杀我？”墨修隐淡定地坐下来，又喝了一大口酒。
“不不不，我可杀不了你。能杀死你的，只有你自己。”傅允的神情中带着些疯狂。
“我让姐姐杀你取神格，是因为我知道她动手你不会抵抗。但是，她却不舍得。那我只能以姐姐来威胁你了……”
“墨修隐，你愿意为姐姐死吗？”
“或者，你个胆小鬼，想看着姐姐失去神格后被异族之人折磨？生不如死？”
傅允嘴角带着邪笑，他已经预料到墨修隐的选择了。
他们二人，从混沌中诞生灵识以来，就与素离上神绑定了。
墨修隐避而不谈这个话题，他还有些疑惑没有解决：
“当初素离从我视野里消失，是你动的手脚？她的神格，是你夺走放在我身上的？”
“是啊……我最擅长的便是将人心底的欲望引出来。神宫之时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你想要独占姐姐。”
“我不过是稍加引导，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便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西之极海的局，不是我们一同布下的吗？我一直在啊……我看着你开辟出小世界，我看着你将姐姐放进小世界，我还看到你离开了。”
“从始至终，我都不是帮你啊。我只是想让姐姐知道，你是多么卑劣不堪……”
“你不是寻姐姐寻了很久吗？可惜啊，我把姐姐藏起来了。后来你神志不清，我便乘机将她的神格取下放在你身上。”
“你怎么也想不到，遍寻不到的神格，会被我封印在你体内吧？”
“至于姐姐，她记忆恢复时若是发现你不仅禁锢了她，还夺走了她神格，该怎么想？”
“至于我，我只需恰当之时出现，与她重新认识就好。”
“哈哈哈哈哈，但我还是错了……我守了她那么久，终于等到她这一世苏醒，却被你捷足先登了！”
“你是，真的运气好啊……”傅允语气里充满着不甘。
墨修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下一刻，他笑了。
“你错得不是一点两点，若是你躲在暗处不出来，或许你的计谋真的会成功。”
“但是你出来了，你那些小算盘，就都失效了。素离，永远都不会属于一个躲在暗处的小丑！”
“你什么意思？”傅允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意思就是，你不该暴露的。”墨修隐笑着说道。
在他身侧，半空之中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形。
“是你！！！”傅允有些惊慌失措。
“是我，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