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弦为了求生,也为了报复皇后,于是将皇后也卷入这个大案中。
假甄婉料定乌辰晟定然会去皇后宫里搜查,顺便仿冒了一封家书,以引起乌辰晟对严宏昌的忌惮。
乌辰晟果然开始削弱严昌宏的兵权,可他对楚伊湄的态度,依旧是隐忍不发。
段玉弦和皇后失宠了,可乌辰晟频繁到甄婉宫里留宿,倒成了甄婉的烦心事。
虽然她在房里使用了迷香,可倘若时间长了,必然会被乌辰晟察觉些端倪。
今天,乌辰晟就说了句玩话,让假甄婉心里发虚。
乌辰晟逗弄了元熙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将手臂搭在甄婉肩头,说:
“婉儿,今天别管元熙了,交给她们,你侍寝吧!”
甄婉服侍他往房间里去的时候,乌辰晟说:
“不知怎么回事,在别处都睡不好,到你这里还没做什么,就困得不知不觉睡着了……”
甄婉心里就一阵紧张。
还好元熙不停地哭闹着要母妃,甄婉趁机脱身了。
不过,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乌辰晟发现异常的。
该怎么办呢?
不知施姨娘被藏在哪里了。甄婉这些天查探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甄婉倒是旁敲侧击地向乌辰晟打探过,乌辰晟并没有接她的话茬,她也不敢多问,怕对方起疑心。
次日清晨,甄婉又以散步为名,往宫中各个偏僻处查探。
在从一个庭院中经过时,甄婉看到內侍领着一对儿中年夫妇模样的人穿过院子,往落梅阁方向走去了。
那个中年男子四五十岁的年纪,眼睛很大,看上去神情严峻,只是脸上有焦虑之色。跟着他的随从不少,从他们的步履上看,都是功夫不凡之人。
陪他一起的中年女子满头金光闪耀的首饰,一看就是享富贵之人。
甄婉突然意识到了此二人的身份——段玉弦的父母,她的杀父兄仇人——段弘德夫妇。
他们来这里,定然是听说了段玉弦入狱一事,前来斡旋的。
甄婉的拳头紧紧攥住,胳膊微微发抖。她心中早已将“逆贼”骂上几千遍。
“我楚翌对死难的父兄发誓: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儿段玉弦!我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楚翌没判断错,来者正是段弘德夫妇。
二人已经见过乌辰晟,乌辰晟允许他们在落梅阁见见自己的女儿。
段玉弦提前被带到落梅阁。
在阴暗潮湿的牢狱中不见天日数日,她的伤口流着血水,惨不忍睹。
段弘德夫妇心疼不已,赶紧让随身御医给她医治包扎,一边问起此事的缘由。
听段玉弦说到派去皇安寺的杀手至今未归,不知所踪时,段弘德目光阴邃,沉吟半晌,说:“这个问题得搞清楚。”
他对身边的长随低语几句,那长随就带人离开了。
一直到更定时分,长随派人回来送信,说在黄安寺有重大发现。
段弘德听完禀报,立刻亲自前去察看。回来时,带了一片布料,拿给段玉弦看。
这布片呈橘黄色,质地细密,闪着光泽。
段玉弦见这是京城最流行的金丝云锻布料,上面绣着凤鸟图案,手工精美。
段玉弦认出,这布料必是宫中之物。
就见她父皇微微颔首,说:果然不出他所料。
能穿绣着凤鸟图案衣裙的,只有宫中的妃嫔级别的女子。而这块儿布料,来自一名女子身上的衣裙。
段弘德看看段玉弦,眉间拧了一会儿,开口了:
“我猜想,现在宫中的皇贵妃甄婉,是有人假冒的。真的甄婉,已经死了!”
一语如空中炸雷,震惊了段玉弦母女,她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个不可思议的论断。
段弘德告诉她们,既然甄婉母子安全回宫,杀手应该是失手了。只是甄婉回宫,为何只字不提“刺杀”一事呢?
这——就是疑点。
于是他吩咐长随带人到皇安寺探察,意在搜寻那个失踪杀手的行迹。
谁知长随在皇安寺,不仅发现了沉尸湖中的杀手,还发现林中有一块儿土地异样。
因为那块儿地的土壤微微潮湿,上面的浮草也跟别处有差异。
随从于是将土壤挖开,竟发现了一具女尸,其背后有刀伤,显然是中了毒刃而死。
收到禀报后,段弘德亲自赶到现场查看,并用剑割下了女子的衣裙一角,给段玉弦辨认。
“我猜想,当时应该是这样的情形:杀手去刺皇子,甄婉用身体护住,而在场的另一个人——将杀手杀死,然后,隐瞒了消息,假扮甄婉进了宫。”
这个甄婉——是假的?
可她进宫来,是想做什么?!
段玉弦将假甄婉回宫以来发生的事思想一遍,惊恐地发现:她——好像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她一进宫,自己就被搜查出了苍印毒,坐实了毒害皇子的罪名,然后投入大牢,受了非人折磨……
还有,她夜里探监,说的那番话——应该是暗示她将皇后牵连其中吧!
她当时真是昏了头,皇后就算要对付她,也会等元熙被除掉之后再出手,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吧!
这个假甄婉——是谁?!
一个名字突然扑面而来:楚翌!
这干脆果决的手段,何其熟悉!不是她,又会是谁?!
能识得苍印毒,能杀死刺客,对自己和皇后恨之入骨,又对这天坤北帝皇宫颇为熟悉的人,除了楚翌,还会有谁?!
段玉弦当初抓了施姨娘过来,不就是为了以她为诱饵,将楚翌引过来,围而杀之吗?
现在想来,一切都能解释了:
楚翌为救施姨娘来到了京城,她正好听说甄婉为皇子祈福到了皇安寺,于是……
“弦儿,你是否已经想到,这个假甄婉是什么人了?”段弘德看女儿咬牙切齿的样子,猜测地问了句。
“是!她是慕容家失散的女儿,乌辰瑾的心上人——楚翌。”
“她胆敢害我的女儿,父皇不会放过她的!”
段弘德眼神阴郁、狠毒,“弦儿,你千万不要承认下毒,只一口咬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