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小?!”
皇后冷哼两声,“永乐马上就满十六岁了!还小?!楚翌也才十七岁,跟长乐一样的年龄!看看人家的为人行事,看看人家的胆识才干!这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殷贵妃黑黑脸,不满地说:
“姐姐也知永乐都快满十六岁,早该说婆家了。可上面有个长乐压着,耽误到现在!姐姐还是赶紧操心一下,给长乐寻个婆家嫁了——才是正经!”
一句话戳中了皇后的软肋,她神色阴郁晦暗,焦虑怒气一起聚集,堵得她心口发紧,双手直发颤。
大舆帝见二人又唇枪舌剑地吵起来,不胜其烦地制止道:“都少说两句!”
他说完,甩手走了出去。
殷贵妃慌忙追出来,一把挽住大舆帝的胳膊,撒娇地说:
“陛下,臣妾这不是忧心永乐的终身吗?难道长乐不出嫁,永乐就活该跟着耽误一辈子?陛下也心疼心疼小女儿啊!”
大舆帝面露难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长乐的事,朕再安排人给她说亲。这次不管她答不答应,都不由着她,非把她嫁出去!”
“就是,陛下不能再惯着她!都成老姑娘了,哪能一直赖在娘家呢!还连累我们永乐也没法说亲不是?”
殷贵妃想了想,趁机又提到了另一个问题:
“陛下,天阑皇后是臣妾的亲姐姐,慕容誉兄弟算是天阑的叛贼,您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在关键时候,您得帮着天阑北帝哦!”
大舆帝沉吟片刻,回答道:“这个——朕自有分寸。若他们果真有难,朕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毕竟——有贵妃你这重关系在呢。”
“陛下,您可真好!”
殷贵妃满脸媚笑,扯着大舆帝的胳膊扭了扭身体,娇声说:
“陛下,今晚您到臣妾的宫里,臣妾准备些您爱吃的菜,还有营养粥,为陛下补补身体,再好好服侍服侍陛下,好不好?”
大舆帝笑笑,拍拍她的胳膊,温柔地说:“还是你体贴朕,知冷暖。”
“陛下——”
就见一个內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报说:
“皇后娘娘去跟长乐公主提婚事,可能话重了些,长乐公主又哭又闹,拿着剪刀要剪头发出家,皇后劝不住,让快来求陛下去劝劝她!”
“唉——”
大舆帝真是头大,长叹了一声。
“陛下,长乐也不是闹了一回两回了,陛下日理万机,哪能为了这事总烦劳陛下呢?!别管她,随她闹一会儿也就好了。”
大舆帝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说:“你先回宫吧,朕过去看看。”
长乐公主居住的怡清园正乱作一团。
嬷嬷、宫女们拉着、劝着,皇后时不时地抹一把眼泪,说:
“长乐,你也替母后想想,你兄长那样子指望不上,你再去出家抛却尘世,让母后孤孤单单依靠哪个去?!你也忍心吗?!”
长乐公主说:“我这辈子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嫌我丢脸,又嫌我挡了路!我出了家跟你们断绝关系,落个干净,再也不妨碍你们了!”
长乐说完,就一个劲儿地嚷着要剪刀,还说:
“你们有本事天天看着我!有一会儿看不住,我就把头发剪了出家!省得碍人的眼,讨人的嫌!”
“长乐,你闹什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吗?!”
大舆帝听到长乐的话,绷了脸呵斥道。
“我是不懂事!”
长乐既然撒开闹上了,索性连父皇也不放在眼里,
“当初你已经有了母后,为什么还要娶那个女人,还再生个女儿?!你还有一个女儿,管我的死活呢?!我出了家,就不耽误永乐的亲事了!”
“放肆!”
大舆帝恼火了,“你还没有一点儿规矩?!这样子疯疯癫癫的,像个有教养的女孩子吗?!”
“我是没有教养!我丑!我嫁不出去!你赐死我好了!我死了你们就好过了!”
长乐哭喊着就要剪刀自尽,皇后的心如刀绞一般,泪流了满脸,索性也要剪刀嚷着不活了。
众人拉住这个,再劝劝那个,顾住这头顾不住那头。
大舆帝听见长乐说这话,心里又气又心疼。
想想长乐小时候聪颖好学,腹有诗书,又容貌出众,是他引以为豪的女儿。
可现在……
大舆帝也知道:长乐变成这样,实在是脸上的那东西毁了她的容颜,影响到她的人生,她心里太痛苦了……
可他作为慈父,又是一言九鼎的大舆国君,他能率军驰骋疆场,可对于疼爱的长女的困境,却束手无策,有心无力……
“陛下,皇后娘娘,楚翌姑娘在宫外求见公主。”
大舆帝一摆手,说:“没看见这里乱成这样吗?!让她改天再来!”
皇后心里一动,对长乐说:
“人家楚翌跟你一般年龄,可见识胆略比你强一百倍,你该多跟她接触一下,学点本领才是。快别闹了,让人家笑话。”
长乐对楚翌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断然拒绝见面。可大舆后已经命嬷嬷传话,带楚翌进来了。
楚翌已经听嬷嬷讲了里边的事,进来给帝后施了礼,见长乐冷着脸不作声站在一旁,泪痕还未擦干。
她面部的痘痘印因为情绪激动又刚哭过,红色更加鲜明、难看了。
楚翌轻柔地用手指触摸长乐脸部,长乐下意识地想回避。
可她看到楚翌澄澈纯净的眼眸里充满善意,她手指的动作温柔细腻,挺舒服的,她最终没动。
“六付中药加外敷的膏药就能解决的问题,一定要闹到出家这么严重吗?”楚翌调侃道。
长乐公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直直地盯着楚翌的脸,不知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不相信楚翌的话。
大舆帝后互相看了一眼,又都望向楚翌。
他们不确定这是不是楚翌的缓兵之计。
长乐的眼底有光芒亮了一下。
“你这话……是不是想骗我,想安慰我?”
她显然很不放心,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仿佛怕心底的希望被自己的话吓跑似的。
“骗你、安慰你,都是饮鸩止渴,我有信心治好你脸上的痘痘,还你——美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