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弦眼底闪过一缕惊骇,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眼底似乎还隐隐藏有嫉恨。
“所以呢,”
楚翌拿着药方走向乌辰瑾,递到一脸惊愕眉头轻蹙的乌辰瑾手里。
她扭头向段玉弦走过去,直视着她:
“必须是太后最亲近的人去煎药,以免有人做手脚再次投毒。”
楚翌这番话的指向性也太明确了,段玉弦脸色发白,指尖痉挛了半天缓不过来。
良久,她强作镇定,结结巴巴地质问楚翌:
“楚翌,你……你居心叵测!你故意讲话含沙射影的,是想离间……我们婆媳关系不成?!太后怎么可能是中毒呢?我和修嬷嬷都食用了跟太后一个瓷罐里的粥!”
“这个说明什么?毒是——下在太后碗里的。”
楚翌盯住了段玉弦的眼睛,嘴角浮现凉薄的冷笑,
“能接触到太后汤碗的人,只有你、修嬷嬷和太后的贴身宫女。所以,这药方,我不敢交给相干的嫌疑人来煎,只有给太后最亲近的人。有问题吗?!”
段玉弦张张口,却无法反驳,只好勉强辩道:
“你怀疑别人可以,我是太后的儿媳,太后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起心毒害太后?!你把我也归到嫌疑人中,分明是挟怨报复,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大呼小叫的,不是心虚是什么?!”
楚翌冷淡地吐出这番话,就去拿自己的工具。
看来,她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乌辰瑾阻拦住她,态度诚恳地请她多留会儿,让她等确认太后没事的时候,再亲自送她回去。
没有最后一句话,可能阻拦的效果会更好吧。
不过,楚翌觉得病人家属不放心,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她犹豫了一下,没再坚持离开。
当然,乌辰瑾也没有亲自去煎药,他早将药方递给了一个御医。
楚翌那些话的用意,他一听就领悟了:是太后身边的人——投毒害太后。
这个凶手……是宫女嬷嬷的可能性极小。
除非是隐藏在太后身边的特殊身份的人,比如——三衣教余孽这一类,否则,她们是很难得到苍印毒这样稀罕的毒物的。
可她们即便要毒害,也应该是找他这个皇帝下手,毒害太后——这个意义不大。
相对来说,凶手是段玉弦的可能性,显然要大得多。
一则,这样稀有的毒物,依她的背景能轻而易举得到。
二则,在太后的粥碗里下毒,她最有机会。
如果是她,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莫非……是太后在后宫,听说了什么对她不利的消息,让她起下杀心?
乌辰瑾阴着脸,吩咐将所有嫌疑人都暂时羁押,连修嬷嬷也不例外。
至于段玉弦,乌辰瑾让她回自己的宫里,无旨不得离宫半步。
御医将煎好的汤药端过来了。
楚翌见太后身边没有留一个服侍的人,只得亲自盛了药喂太后服用。
一碗药喂完,过了约半个时辰,太后就从昏迷中苏醒,睁开了眼睛。
楚翌又为她把了脉,见她已经没大碍,就放了心。
太后看到楚翌,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肯松手。
“小翌,你回来了?别再走了,啊,听母后的!瑾儿,你快哄哄小翌,别让她走了!”
乌辰瑾看看小翌,也不开口“哄她”。
她要是好哄,早就回来了,还用等得到今天吗?
乌辰瑾便问太后中毒前的事。
太后知道他的用意,叹了口气,说:“家门不幸啊!这都是本宫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投毒者并非旁人,就是……”
她迟疑了一下,往门口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此事暂且莫要张扬,传出去不好听。投毒者……就是皇后。”
原来,段玉弦趁着太后不注意投毒时,虽然背着身子,可太后却也察觉到了她的鬼祟。
可她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她发现中毒时,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已经无法讲话了。
幸而楚翌医术高超,将她从阎罗手中抢了回来。
可段玉弦——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后见只有乌辰瑾和楚翌在场,也就不再隐瞒,将当时她查到的段玉弦的劣迹,一件件都告诉了他们。
太后当时瞒着乌辰瑾,也是怕影响他们的夫妻关系。她还希望维系跟天阑北帝之间的关系。
可前几日,太后收到禀报,说服侍皇后的史嬷嬷突然暴毙。
太后就疑心史嬷嬷是被人所害。派人查问究竟,果然她是死于非命,而且是服用了皇后赐的酒,七窍流血而死的。
调查的人说,史嬷嬷贪杯,一次在酒后吐露了太后上次向她询问皇后有喜的事,犯了段玉弦的忌讳。
太后见皇后这样心肠毒辣,草菅人命,觉得她太失皇后的懿德,怕她如此行为给家门招灾,于是就将皇后唤去,半是训诫半是规劝地教导了一番。
原指望段玉弦能够弃恶从善,洗心革面,谁知道她却对太后怀恨在心。
至于毒害太后的目的,要么是泄愤,要么是担心太后把她的秘密告知皇帝吧!
她清楚,皇帝目前对她还维持着表面的客套。若是知道了她有喜的真相,那么表面夫妻恐怕也做不成了。
乌辰瑾听完太后告知这一切,恨得咬了咬牙。
原来之前他信了段玉弦的欺骗,让楚翌受了那么多委屈。
太后懊悔地拉着小翌的手,说:
“小翌,本宫悔恨当初听信谗言,对你多有误会。你是有肚量的孩子,就别再跟本宫这糊涂人计较了。你回来吧,本宫、还有替瑾儿向你赔礼了……”
楚翌摇摇头,像太后解释道:
“太后,过去的事我都忘了,也不会计较的。只是……我在天阑生活得挺好的。那里……毕竟是我的家,我都住习惯了……”
“你才住了几天,你住习惯了?!”
乌辰瑾勃然大怒,“你不就是喜欢你的亲兄长吗?!”
“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俩人剑拔弩张,新仇旧恨又在二人之间盘桓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