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一支箭射穿了已经百疮千孔的船舱板,从空洞里掉落到船舱里面。
“啊呀——”
箭头落在一名女医面前,已经惊惶万状的她不由自主惊呼一声。
“咔擦——”
一条儿船舱木板被利箭击落,从头顶砸落下来,舱内光线也随之一亮。
众人看到这条儿木板上还扎着几支箭,箭头闪着森寒的冷光,令人胆寒。
一名侍卫抬头往船舱周遭看看,拱手对楚翌说:
“公主,这船舱很快就会被破坏掉的,还是臣等保护您……”
“咔擦!”
木板破裂声粗暴地砸断了他的话,随即就见银光光芒闪了几下,船舱里传出两个人的痛呼声和一阵慌乱。
就在其他人慌着为伤者处置期间,又有两块木板被穿透,背着满背乱七八糟的箭矢砸落下来。
随即就又有几支透甲箭射进舱里来,正中一个随从的脖颈,殷红的血“汩汩”地冒出来,他无声地仆倒在舱底。
“公主,不能迟疑了,臣等立刻保护您离开这里!”
侍卫们一看船舱即将损毁,都以手按住了腰间的剑纷纷请命。
这些侍卫都武功高强,可纵然有护身之术,可外面箭矢如蝗,稍一不慎就会被射成筛子。
留下,也是坐以待毙。而且——看这形势,就连“坐”的时间,也所剩无多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
侍卫若能逃走,哪怕九死一生,总是有逃命机会吧!不如让他们拼拼运气。
“你们中能走的,都赶紧走吧!”楚翌吩咐道。
那些侍卫见公主不肯走,出去的风险又太大,也都犹豫了。
“梆!梆!……梆”
此时,船舱上箭与木板的撞击声稀疏了,随即完全沉寂下来。
莫非——他们的箭用完了?
侍卫面面相觑,眼睛里都现出喜色。
就听对面战船上传来讲话声:
“张将军,卑职再重申一遍:陛下有令,万万不可伤害船上之人,违者严惩!”
那个张将军质疑地反问道:
“陛下曾传令给本将军:抓获盗马之人不必审讯,当场格杀。你这圣命,是否传达有误?!”
“张将军,陛下正火速赶过来。将军稍安勿躁,传令是否有误,一会儿便可知晓。”
不错,天坤南帝乌辰瑾,此刻正骑一匹快马,十万火急地朝这边赶过来。
乌辰瑾微服出京,原是到一个郡里察看军事战备情况。返回时,途经了安圉县。
他的心中莫名被什么东西拨动,座下的骏马也如同体会到了主子的心思,踟蹰不前。
乌辰瑾也就没惊动安圉官府,自己乘舟到了西罗寨,故地重游一番。
这一来,他就发现了养在这里的战马已所剩无几,不由大吃一惊。
军士向他禀报说:是陶知县亲自吩咐——将马交给上头来的密使带走,已经走了好几天了。
安圉县距离北帝地盘不远,乌辰瑾猜测定是北帝那边来人盗马,随即就向自己的情报组织——飞羽社发出了“缉捕盗马者、当场格杀”的命令。
飞羽社靠飞箭、信鸽、快马等多种方式传递消息,网络遍布各地。只有极其重大的军事情报才通过飞羽社传递,速度自然十倍于普通的驿马传报。
乌辰瑾发完指令,率人怒气冲冲地来到安圉县衙,向安圉知县兴师问罪。
那陶知县一见事情败露,知道性命难保,吓得浑身抖得若筛糠般。
他到底是混迹官场已久的,哪里敢说出实情?!只谎称对方以密使身份欺骗他,不断重复自己有失察之罪。
“密使?!”
乌辰瑾冷笑道,“无凭无据,你就相信他是密使?!”
陶知县眼珠高速地转几圈,马上回禀道:
“陛下,罪臣知道那密使的身份!他是当朝华英殿大学士、内阁大臣蓝仲礼的亲侄子,名叫蓝玉书!”
“蠢货!”
乌辰瑾咬了咬牙,“蓝仲礼家几代单传,哪来的侄子?!”
“皇上会不会搞错……呃,罪臣失言!罪臣该死!”
“你是该死!来人!”
“陛下——”
陶知县一看大事不妙,慌忙磕头如捣蒜,“罪臣……罪臣有证据……”
“什么证据?!”乌辰瑾冰冷的语气里蕴着不屑。
“那蓝玉书不是蓝大人的亲侄子,就是表侄子。微臣有他们的家书为证!”
原来那日蓝玉书将家书放置桌上,后来走得匆忙忘记了收起。而陶知县就悄悄将书信揣进怀里,觉得这样似乎多了重保障。
谁知今日那封书信还能*儿证据的作用,陶知县慌忙将那封书信呈了上来。
沈域走过来,从他手中拿过信,又呈给乌辰瑾。
乌辰瑾目光阴沉,根本就不伸手接。
密使身份都能是假的,伪造一封信很难吗?!这能证实什么?!
他掀起眼皮,冷蔑地瞥一眼伏在地上的陶知县,又往沈域手上那封信上扫了一眼。
就这一下,把他的目光重新吸引过去了。
乌辰瑾一下子夺过那封家书,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片刻,急问道:
“那个蓝玉书长什么样貌?!快说!”
陶知县一听皇帝问起这个,知道必有缘由,赶紧如实详尽地陈述道:
“陛下,这位蓝公子实在不像是骗子。他谈吐不凡,举止高雅大方,一看就是出身于大家的仕宦子弟……”
“朕问你——他长什么样子?!”
乌辰瑾当即打断了陶知县的偏离其目的的陈述。
“呃,蓝公子大约十七八的年龄,肤色莹润,有女子一般的秀美。眉目如画一般好看,如珠似玉,玉树临风,说他貌赛潘安有过之无不及……”
“小翌!”
乌辰瑾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快给飞羽社发消息!”
沈域从他念出那个名字时,就已经有了准备。乌辰瑾的命令还没发完,他身子已经出了房间门一半儿了。
“她有没有说……她去哪儿?”
乌辰瑾其实已经猜出了楚翌的去向,可还是随口问出一句。
“蓝公子说——要去南州南江运河……呃公干!”
陶知县看到皇帝脸色大变,并不知怎么回事,可是却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