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辰瑾的身体像秤砣一样,重重地倒在床上,床板发出“咕咚”一声闷响,然后就像窒息了似的沉寂下来。
无数只欢快的小鸟,在楚翌的心中起飞,起飞……
晴空一鹤排云上,送我楚翌上碧霄!
她的心在欢呼:惊人的大事——就要被她做成了!
楚翌拉过床里边的蚕丝薄被,半盖在乌辰瑾身上。
她转过身,刚要离开,就听见乌辰瑾含含糊糊地唤了声:“小翌——别走——”
楚翌回过身来,见乌辰瑾眼睛闭着,已经进入半昏睡状态了。
她此番一去,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从今后与乌辰瑾山长水阔,异域相隔,相逢可能遥遥无期,也或许从此后……人各天涯,再也不会相见了。
楚翌心头浮起复杂的滋味儿。
她静静地凝望着乌辰瑾的脸。
这张脸依旧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曾经,他满面春风,温雅亲切,让自己如蝶般迷失在他的馥郁花香中……
而今,她和这个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细密的轻纱,再也回不到从前水乳相融般的状态中,再也无法唤回往日那种心心相印之情了。
“再见了!保重!”
楚翌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转过了身。
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裙摆被什么东西拖住,走不动了。
回头察看,才发现裙摆的一角,凌乱地在乌辰瑾腿上卷了几圈。
想必是她刚才搀扶乌辰瑾上床时候,被他压到的。
楚翌握着那点儿衣裙,使劲儿往外拉了几下,没有什么效果。
她只好走上前,试图将乌辰瑾的腿抬起来释放裙角。可那人睡得太沉,腿像岩石般沉重,无论怎么抬都纹丝不动。
心急如焚的楚翌不敢多耽误,身上又没带利刃可以割开裙角。她索性将外面的衣裙脱下,扔在床边的地上。
再度转身欲走,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吓得几乎惊跳起来。
“小翌——别走——别离开我,求你,留下——”
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眼睛仍旧合着,他的前胸也均匀地起伏,看似还在昏睡。
只是他的手却握得紧紧的,像铁箍一般,楚翌根本挣不脱。
楚翌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掰乌辰瑾的手指。她渐渐加大力度,加到最大……还是无法掰开。
她急得直喘粗气,几乎想要用毒针扎他了。
“小翌——”
乌辰瑾的手臂猛地用力一带,楚翌跌倒在床边,还未等她站稳身子,另一只手臂托在她腋下稍一用力,她就躺倒在床上了。
随即乌辰瑾欺身上去,三下五去二除去了她的内衣。
“你——”
楚翌的口被堵住了,乌辰瑾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脖颈、锁骨……
“不要……嗯!”
楚翌像一幅画一样,被乌辰瑾全方位固定住,根本无力挣扎。她只得默默承受着,悄悄瞄了一眼她的胸衣。
那半幅地图,就被她藏在胸衣的夹层中。
现在,胸衣被乌辰瑾扯去,就扔在她脑袋左边。
她看到胸衣内里朝上胡乱摊在床上,从她这个位置,都能瞧见夹层中若隐若现的地图。
“啊——”
楚翌忽然控制不住痛呼一声。
乌辰瑾跟没听到似的,依旧我行我素地折腾她。
她不知道乌辰瑾今天是怎么回事,下手好重,时不时弄得她生疼。
她心里好急,跟受刑似的,希望乌辰瑾早些结束行动。可乌辰瑾似乎准备打持久战,迟迟不肯放开她。
“他不是喝了那碗粥吗?”
楚翌心里疑惑道,“那药粉足以使他睡一个时辰的,怎么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袭上来:“难道他——没喝那碗粥?”
依乌辰瑾的身手,以看不见的速度将粥倾倒在哪个地方,并不是一件难事。
问题是——他为什么不喝?
难道他察觉到粥有问题?可他为什么不说破?
此时,更多的疑团渐渐浮现脑际……
高墙内的侍卫,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禀报?!他们应该早就苏醒了!
八名侍卫曾被迷晕,戒备森严的密室被人打开,他们不难发现发现有物品被盗……哦!还有:乌辰瑾的钥匙还挂在密室的门上!
出了这么重大的事件,他们应该是十万火急地禀报皇帝迅速缉拿凶手的,可为什么……他们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是不大对劲儿……
高墙外如云的禁军,他们为什么会密集地出现在宫墙之外?难道……
楚翌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就——太滑稽、太可笑了。
可是——事实应该就是这样!
她处心积虑地策划整件事,一步步去实现自己的目标。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够精密、够严谨。
可实际情况是——她自以为是地做着私密的勾当,却不知自己就像一只被人做实验的小白鼠,从头至尾,她的行为都像被放在玻璃器皿里,被实验者看得滴水不漏。
可怜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做着可笑的事而不自知!
乌辰瑾——他实在太可怕了!
他这样戏耍自己,作弄自己,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居高临下地笑看她拙劣而笨拙的表演——
他——实在太可恨了!
楚翌又羞又愧,脸上火辣辣的。她恨从心头起,怒喝一声:“乌辰瑾,你给我放手!”
乌辰瑾听见这话语气不善,眼眸向她脸上投过来,神情也有些紧张惶惑似的。
“小翌,你——生气了?”
“我要你明白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乌辰瑾神情严肃起来。他的目光锁在楚翌脸上,似乎在思考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楚翌索性开诚布公:“你什么都知道了!要么你放我走,要么你杀了我!”
“杀了你?!小翌,这是你讲的话?!我怎么可能……”
乌辰瑾说了半句就被噎住了,一口气堵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堵塞了。
“不杀,你就放我走!”
楚翌抓起胸衣穿在身上,又去拿别的衣服让自己穿戴整齐。
“你不能走!连这个念头都不能有!”
低沉阴寒的声音似乎从地底下的阴曹里传出来的,楚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