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回到房间,背靠着门,缓缓滑下去坐在地上。
她心里清楚陆贺年刚才是故意激怒她,想让她再次出手伤他,下手越狠越好。
可是,她怎么忍心下手呢?他昨天才被她砸伤,伤口还没有愈合。
李琴捂着脸,痛苦的小声呜咽,心如刀割。
她舍不得下手,怎么办?
陆贺年要牺牲自己,来换取她和儿子的自由,她光是想到这几句话就心痛的要死。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陆贺年是好人,求你不要折磨他,也不要折磨我儿子。如果非要有一个人付出代价,那就让我来承受这一切吧。”
……
海边。
陆贺年和陆浩南所坐的位置,跟昨天一样,父子两间隔大约两米远,各自拿着鱼竿,沉默专注的钓鱼,谁也不说话。
不远处的两名保镖,无聊的点了根烟,闲聊起来。
“陆先生是不是受刺激了?每天就知道钓鱼,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长此下去,会不会疯?”
“我倒是能理解。被困在荒岛,没有自由,时间久了不疯才怪。”
“幸亏咱们是轮换制,后天就能离开,要不然咱们估计也得疯。”
“哎,谁让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了。少爷原本的意思是不留活口,后来才改变了主意,就算他们被囚禁,他们也应该感谢少爷,起码让他们活着,好吃好喝供着,没有虐待他们。”
“你觉得他们会感谢少爷?他们心里肯定恨死少爷了,将来要是把他们放出去,谁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复仇。”
“那就关一辈子,让他们永远别想离开荒岛。”
“如果光是那位。”保镖抬起下巴,对着陆浩南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肯定关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少爷会放陆先生那两口子出去?”
“有可能。当然,我也只是猜想,或许是错的。”
“最好别乱猜少爷的心思,惹了麻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太阳开始变得毒辣起来,炙烤着大地和海面。
鱼上钩了。
陆浩南睁开眼睛,稍微用力抬起鱼竿,收线,把鱼抓在手里。
跟昨天的鱼有点像,他甚至怀疑这就是昨天那条鱼。
“爸,你看这条鱼是不是昨天那条?”
陆贺年像雕塑一样,纹丝不动,不看陆浩南,更不看鱼。
“是或者不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陆浩南摇头,“我觉得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陆贺年漫不经心的反问。
鱼儿在掌心挣扎,想挣脱束缚回到水里,陆浩南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恨意和狠涌上心头。
“在我看来,求生的机会只有一次。昨天我已经放了它,今天它又出现在我面前,为了让它长记性,我今天不会再放了它。我要让它尝一尝生不如死,却看不到任何还生的希望,当绝望渗进体内,它就不会再挣扎。”
陆贺年没有否定陆浩南的说法,但他心里依然不满意。
“你想让鱼长记性,可它马上就要死了,就算长了记性,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活着,才有意义。”
陆浩南内心挣扎了一下,手中的力道由紧到松,再由松到紧,他看到鱼儿痛苦的表情,突然感同身受,喉咙像被掐住一样,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陆浩南此时很痛苦,双手开始颤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全是自己掉进鳄鱼潭的画面,鳄鱼咬住他的胳膊,鲜血淋漓,骨肉分离……
突然,陆浩南艰难的从喉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哑声,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陆贺年听的很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依然保持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看都不看陆浩南,只顾自己钓鱼。
就在他失望的以为陆浩南会把手里的鱼捏死的时候,耳边忽然响鱼儿起短促的落水声。
“扑通……”
陆浩南把鱼扔进了海里。
“我发誓,这是它最后一次机会,明天它若再上钩,我就剁碎它,用它的肉当鱼饵。”
陆贺年看着平静的海面,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温度越来越高,一点风都没有,负责监视陆贺年和陆浩南的保镖都换了三波人了,父子俩依旧坐在海边钓鱼。
保镖不耐烦的摘掉墨镜,跟同伴说:“我们回去吧,热死我了。”
另一个保镖有些犹豫,“没人监视他们,万一他们跳海怎么办?少爷下了命令,要留活口。”
“要跳早跳了,还用等到现在?”
“也是,你说的有道理。”
“走吧,回房子里喝冰镇啤酒凉快凉快,太阳下山再出来。”
陆贺年有心灵感应似的,保镖转身离开时,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即便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也没看到他们的背影,但他确定他们走了,而且会离开很长时间。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吗?”陆贺年主动打破沉默,声音暗哑。
陆浩南情绪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握紧鱼竿,咬牙切齿。
“他们是陆绍霆养的狗,主人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陆贺年晃了晃鱼竿,目光所到之处,留下犀利的冷光。
“说对一半,他们确实是陆绍霆的狗,对陆绍霆唯命是从。所以,你知道陆绍霆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爸,这还用问吗?陆绍霆那个混蛋担心我们跑了。”
陆贺年点了根烟,边抽烟边钓鱼,“被困在荒岛,没有飞机,没有船,没有通讯设备,我们能往哪跑?”
陆浩南:“……”
“陆绍霆让保镖监视我们,是在防止我们跳海自杀。”
陆浩南不以为然,起码他没想过自杀。
“爸,陆绍霆那么恨我,他怎么会阻止我自杀,我看他巴不得我马上死。”
陆贺年摇摇头,“浩南,你还是太年轻。死,是最好的解脱,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想想刚才那条鱼。”
陆浩南脸色突变,喉咙里莫名又涌上一股血腥味。
“可是他们现在走了。”
“说明他们开始松懈,不耐烦了,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们越不耐烦,对我们越有利。”
“爸,这话什么意思?”陆浩南不解。
陆贺年冷笑一声,“很快你就会明白。后天是周六,对吧?”
“对。”
“机会来了。”
陆浩南:“……”